“蒼天呀——你倒是睜睜眼呀——”華服婦人跪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母親……”
“夫人……”
一眾女眷和孩子哭得東倒西歪,滿臉絕望。
“你們韋家不得—無—錯—小說 M。{qul}{edU}。好死!”婦人破口大罵,“我等著看你們遭報應的那一天!”
“老婆娘還是省口氣多活幾天吧。”韋敬譏笑,大手一揮,“留人抄家。那幾樣東西,直接送去上洛王府!”
士兵們洗劫一番,而後退去,留下滿地無人收拾的狼藉。
崔景鈺下了馬車,推開為他打傘的侍從,冒著雨快步走進酒館之中。
雨天生意冷清,酒館中只有幾名常客在。胡人樂師心不在焉地拉著琴,幽幽曲調裡訴說著綿綿的思鄉之情,引得酒客黯然傷神。
“少小離家,至今已有數十載。一身榮華盡褪去,方能心平氣和地放下功利之心,重歸故里呀。”
酒館僻靜的一角,桌上擺著簡單酒菜。一位長髯老者斟酒自飲。
崔景鈺恭敬地朝前輩一揖,方提袍入座。
“魏相已定了離京日期了?”
“老夫如今已遭貶謫,不再是宰相。崔中書稱呼錯了。”魏元忠含笑道。
崔景鈺自嘲一笑,道:“是晚輩糊塗,魏公莫怪。晚輩自罰酒水謝罪。”
魏元忠神情極平和,道:“聽聞今早,韋敬率兵抄了裴府。裴公自盡了。”
崔景鈺握著酒杯,半晌道:“晚輩有愧。”
“不是你的錯。”魏元忠道,“老夫知你已盡力。我能去官離京,而不是被作為前太子一黨抄家關押,就多虧你多方遊說。孫成他們四、五人能逃脫抄家滅頂之災,得以離京回鄉,亦是你從中斡旋的功勞。你一人之力有限,救不得每一個人,也是情理之中的。老夫還當謝你援手之恩。”
崔景鈺忙謙遜道:“公乃國之棟樑,忠心昭昭,如今遭奸人所陷,方蒙受冤屈。如今朝中烏雲蔽日,風雷激變,公離京才安穩一些。待將來時局平定,再求轉機。”
魏元忠目光讚賞地看著他,緩緩點頭道:“老夫避禍而去,肅清朝廷的重任,便落到你們這些年輕人肩上。辛苦了。”
崔景鈺站在窗前目送著魏元忠的馬車遠去。
窗外一陣疾風,雨霧撲來,打溼了他英俊削瘦的面頰。緊鎖的濃眉下,雙目沉沉,眸中映著藍灰色的天空。
“娘子,姚氏帶到了。”小宮婢打著傘,將一個宮婢領了進來。
姚雲英依舊穿著掖庭雜役的粗布宮服,見了丹菲,兩眼湧出淚花,就要下跪磕頭。
丹菲一把扶住了她,笑道:“來了就好。之前聽說廢太子的兵衝進了掖庭裡,十分擔心你的安慰。”
“我同幾個女孩躲在井裡,倒是沒事。其他不少宮婢不是受傷,有的還被凌辱……”雲英搖頭,不想再提此事,“我倒是事後聽說你救皇后受了傷,擔心了好一陣。你的傷重不重?”
“一點皮肉傷,早就好了。”丹菲笑道,“如今含涼殿中缺人手,我就將你調了上來。你若是做不慣,只管和我說,我另外給你再安排。”
“這樣就極好。”雲英道,“我雖不及你有勇有謀,可也不打算在掖庭裡蹉跎終身。你若需要我幫忙,我義不容辭。”
丹菲鬆了口氣。
“娘子,”小宮婢又道,“楊氏帶到。”
雲英還不清楚楊氏是誰,就見萍娘笑吟吟地走了進來。三個人都經歷了一場浩劫,好不容易重逢,全都忍不住溼了眼眶。
“平安活著就好。”萍娘年長,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富貴都是險中求來的。阿江真是將門虎女,巾幗不讓鬚眉。我同阿英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