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殮過一番的聖上遺體被送去了兩儀殿。韋皇后最後看了皇帝一眼,帶著宮人起駕回了大明宮,也換了孝服。
宗楚客、紀楚納和韋敬、崔湜等人緊隨安樂之後匆匆進宮。他們所有人都一臉惶恐、難以置信之色,又夾著一種微妙的狂喜和興奮。就像聞到了血氣的豺狗,貪婪、狡詐之意溢於言表。
所有人先朝著停靈的宮殿給大行皇帝遙遙磕過頭,又抹著眼淚,來拜見韋皇后。
“當著我的面,就無需再做樣子了。”韋皇后冷聲道。
眾人訕訕,紛紛收了燻眼淚的香包。
韋皇后開門見山道:“陛下舊疾復發而去,來不及留下隻言片語。因事發實在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行事。我將諸位叫來,就是看看你們有何高見。”
韋皇后給出的死因倒也合情合理。聖人進來臥病也是有目共睹的。眾人鬆了口氣,開始動腦子。
宗楚客率先道:“聖人駕崩十分突然,定要防止有心之人拿此事造謠中傷,一來損了皇后清譽,二來也會引起朝堂混亂,讓小人得利。臣建議皇后要提防軍中譁變,先要部署兵馬。”
韋溫也道,“姑母掌印,一切就好說。現下少說要調遣三五萬人才夠護衛京畿。咱們韋家弟子儘可用上,全聽姑母一人吩咐!”
“好孩子。”韋皇后難得地朝他露出和顏悅色之態,“從各府調來五萬人馬,分左右營屯駐京城。韋家子弟,選驍勇者,分掌左右羽林軍。”
“朝政由誰理事?”韋皇后問。
季楚納想了想道:“刑部尚書裴談可用。”
“還有工部尚書張錫。”宗楚客道,“讓他們二人處理國政,留守東都。”
韋皇后點頭,對崔湜道:“你同吏部尚書張嘉福、中書侍郎岑羲一起任同平章事,分任朝政。”
崔湜叩首。
韋皇后又道:“還有譙王那裡,不可掉以輕心!需派人前去防備他才是。”
“這就讓趙承恩與薛崇簡領五百精兵去均川。”崔湜道,“有他們守著,譙王不敢輕舉妄動。”
韋皇后點頭,對宗楚客道:“中書省裡的人,哪些可用的?崔景鈺近來可還聽話?”
宗楚客信心滿滿道:“皇后無需擔心。您太后監國,名正言順,他們都當為您效勞。”
安樂公主這時怯生生插口道:“阿孃打算立六郎?”
“是。”韋皇后點頭。
“可是……”安樂立刻露出不甘之色來。
韋皇后目光凌厲如劍,掃了她一眼。武駙馬急忙將安樂拉去一邊。
韋皇后恨鐵不成鋼地哼了一聲,轉頭對對韋敬道:“我們直接扶溫王登基。你父親為太子少保。你們父子倆務必將他照料好,不許出任何差錯!”
“姑母放心!”韋敬諂媚笑著,“耶耶身子也好多了,可擔此任。”
草草商議完畢後,眾人離開了大明宮。
韋皇后坐在榻上,久久沒起身。賀婁尚宮去扶她,一下還沒能扶起來。丹菲急忙過去幫手。
她的手扶住韋皇后的胳膊,只覺得觸手冰涼,汗溼紗衣。
韋皇后做下如此大的事,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她所有的勇氣和鎮定都用在了先前一時,此時一口氣鬆下來,便渾身乏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無。
丹菲她們費力地將她送回了含涼殿。韋皇后彷彿經歷一場大戰,疲憊不堪,倒頭就睡去。
柴尚宮和賀婁尚宮退了出來,亦都露出了勞累之態。
丹菲體貼地扶著賀婁尚宮,道:“我送娘子回屋休息。皇后晚膳前定會起來。今夜還有許多事呢。”
“我不重用了,你就多擔著點。”賀婁尚宮點點頭,扶著小宮婢的手走了。
丹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