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中聽來,不啻於天籟。
他想,命運之神,終於再次眷顧他了。如果不是專屬於他的那部電梯例行維護,如果不是今天有個會議使他早出門幾步,如果不是電梯恰恰在二十七層開啟、而身旁的員工又在他面前保持靜默的魚貫而出,他恐怕,就要跟前臺那站著的纖細身影就此錯過了。
那身著黑色套裙、白色襯衫的姑娘有些侷促的站著,等待間不經意的回頭,在他臉上掃過毫無異樣的一眼。
這一眼,便永遠定格在他的心上了。
像,真像!
要說完全一樣是不可能的,他的含香,有著名動大清朝的絕世姿容。而眼前這姑娘,雖然美麗,卻仍夠不上紅顏傾城的級別。只是,眉宇間、神色間、舉手投足間,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卻令她足足接近了八分。
寒湘不知道,在她惴惴不安的等待中,也有一個人,心神難定的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激動、焦躁、忐忑跟迫不及待,一應俱全。
半個小時的煎熬,他終於摒棄雜念。不管怎樣,先把她留下來再說。
從那以後,他的辦公室外,便多了一個纖細而忙碌的身影。
是,或者不是?這已經不需要再去猜疑。
似曾相識的眉眼也好,似曾相識的語氣也罷,還有似曾相識的一顰一笑,雖只似曾相識,卻已足夠令他判定,她就是他在找的那人。
這都得益於,她那不為人知的過去,甚至,連她自己都已不記得。
在二百年前的大清朝,在宮院重重的紫禁城,離開了天山、離開了父兄、離開了熟悉曾經那位含香的任何人,身邊只有兩個新近的使女,寒湘,或者說含香,從來不需要偽裝。
看人的時候,她總是眼皮先起,隨即抬頭;用膳的時候,她總是先吃自己不愛吃的,她說,這是為了避免挑食;喝粥的時候,她喜歡把米粒跟豆子分開,她愛吃豆子,不喜歡稻米。
還有,她不喜歡吃甜膩膩的東西,那是小時候吃糖牙疼留下的後遺症;她拿勺子的時候總是小指頭自然的翹起,儘管這常淪為室友打趣的笑柄;握筷子的時候總像是在握鋼筆,她曾對他說,那是因為她們維族的傳統食物抓飯,從來不需要用筷子……
從始至終,她就是含香,含香就是她。
他,又怎麼可能會認錯?
更何況,還有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嘭嘭嘭的聲音。
那是,他的心跳聲。
狂躁而歡動血液,奔騰在四肢百骸的脈絡裡,流淌進他的心裡。
這種感覺,這種曾經熟悉的感覺,又再一次回到他的生命裡,甦醒在他現在的這副軀體裡。
只有看到她的時候,才會有這種抑制不住的心跳。
從,在電梯裡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
“寒湘,進來一下。”
“寒湘,給我衝杯咖啡。”
“寒湘,送我的衣服去幹洗。”
“寒湘,找下今早我籤的那份合同。”
各種各樣的由頭,只為了讓她離自己近一些,再近一些。
想抱她,想撫摸她,想親吻她,還想……
可是不行啊!
每次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他都忍不住扶住額頭,無可奈何的嘆口氣。這該死的人人平等,這該死的自由主義。
不是他對那個皇權集中的時代還有什麼嚮往,只是那個時候,他的一句話,她便不遠萬里來到他身邊;他的一句話,她便成為他的妃子,他的女人;而他不需要說話,她也會只看著他,只看著他一個人。
現在,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跟每一位異性同事禮貌的說笑,任由**的化身,在身體裡百爪撓心。
如果,像上輩子那般,就那麼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