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仙鎮與汴京城相距不足五十里。趙立慶坐在馬車中,僅帶著十幾名皇城司將士,不過一個時辰便抵達了朱仙鎮。
在軍情衛隊員的引領下,他們來到了一個村外的荒地邊緣。
荒地寂靜而荒蕪,野草在風中肆意舞動,偶爾有幾隻飛鳥掠過天空,發出幾聲鳴叫。
趙禎與一位老人佇立在荒地中的一個小土包旁,十幾個軍情衛隊員分散在四周。不遠處,一個青年、一個年輕婦人以及一個小孩也靜靜地站著。
趙立慶走上前去,躬身道:“父親,我來了。”
那位老人連忙躬身行禮,“拜見陛下。”
“立慶,這是你舅舅楊立萬。這土包裡埋葬著你的母親。” 趙禎說話之時,眼眶微紅。
聞聽此言,趙立慶猶如遭受雷擊,呆立當場。雖是穿越而來,但這具身體的反應卻如此真實,一股悲傷猛地湧上心頭……
良久,趙立慶才緩緩開口:“父親,這都是真的嗎?”
“你舅舅就在這裡,朕還能認錯人不成。” 趙禎眼角滾落幾滴淚水,連忙用衣袖擦拭。
“舅舅?” 趙立慶看向老人。
“陛下,這確是當年我親手下葬的。” 楊立萬已是老淚縱橫。
趙立慶緩緩走到土包旁邊,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土包,上面長滿了雜草,微風拂過,雜草輕輕擺動,彷彿在訴說著什麼,心中的悲傷再也無法抑制,‘撲通’一聲跪下,眼淚簌簌滑落……
良久,趙立慶起身動手拔除土包周圍的雜草。楊立萬上前想要幫忙,趙立慶擺手道:“朕自己來。”
半個時辰後,趙立慶終於將小土包四周的雜草全部清理乾淨,兩隻手也被割出了好幾道口子,鮮血染紅了雙手。
趙禎和楊立萬一直默默地看著,兩位老人的眼角數次溼潤。
趙立慶對著小土包磕了三個頭,緩緩起身問道:“舅舅,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楊立萬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眼裡滿是悲傷與回憶,“當年太上皇突然派人到家中尋找,可她並未回家,我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大約過了半年多,她在一天半夜突然歸來,帶著陛下和一個林嬤嬤。當時她的身體已然非常虛弱。我本想去告知太上皇來接她回宮,可她堅決不同意,我曾問過她為何不回宮,她只說了一句話,‘我想讓孩子好好活著’僅僅過了兩天,她便離開了人世,離世前吩咐林嬤嬤帶陛下您離開,我偷偷將她下葬在這裡,隨後因怕受到牽連,便帶著家人去了燕州。當年朝廷北伐,我們又跑到了錦州。”
老人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趙立慶聽完,臉色有些陰沉。他扭頭看向趙禎,發現他的臉色同樣陰沉,風依舊在吹,荒地上的野草依舊在舞動,彷彿在為這段悲傷的往事增添一份淒涼。
那句‘我想讓孩子好好活著’在敲擊著趙禎和趙立慶的心,好痛好痛
趙立慶的神情漸漸恢復了平靜,緩緩扭頭目光投向楊立萬,輕聲問道:“舅舅,在錦州可還有其他家人?”
楊立萬此時也平靜了許多,微微頷首道:“還有大兒子一家人在那裡。”
趙立慶招手示意孫大山過來,“護送舅舅一家回汴京,務必將他們安頓妥當。同時通知錦州那邊,把舅舅的其他家人護送回來。另外,派人在此地守著,一刻也不能沒有人。”
孫大山恭敬領命。這時,楊立萬老人眼中又泛起淚花,哽咽著說道:“陛下,老朽還是想回到這朱仙鎮,離我這可憐的妹妹近一些。”
趙立慶微微皺眉,心中泛起一陣酸楚,說道:“嗯,朕知道了,舅舅先去汴京住一段日子,朕會妥善安排,待一切妥當後,舅舅再回來。”
楊立萬老人和兒子一家跟著孫大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