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樂正站在桌案前,點一盞燈,執筆凝神,細細描摹,朦朧燭光下,他的眉眼卻愈發明晰,完全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稚嫩,兩頰多了些稜角,可眉目依然是溫柔的,眸中襯著兩汪燭火,輕而易舉的在墨海心間燒出一片火場。
墨海摸了摸臉。
有些燙。
&ldo;你怎麼來了?&rdo;君無樂放下筆,收好畫紙,轉身將畫放進書架上。&ldo;吳公子走了?&rdo;
&ldo;嗯。&rdo;墨海借著燭光看清了擺在案桌上和書架邊,以及牆面上掛著的水墨風景。那一張張水墨風景畫的十分寫意,而有的看似潑墨,實則每一筆每一劃都極具技巧,遠看近看各有不同。&ldo;想不到你還會畫畫,以前在府裡倒不曾見你畫過。&rdo;
君無樂:&ldo;那時練劍是主要的,其他的,都沒那麼重要。&rdo;
&ldo;你畫得可真好啊,比起我以前在畫展上看見的所謂名家大作還要好。&rdo;
君無樂收拾畫具的手一頓,說:&ldo;那些都是練筆而已,不過心血來潮,隨手畫的。&rdo;真正被稱得上作品的,幾乎都送出去了。
墨海啞然。
君無樂話鋒一轉,&ldo;你若想要,改日我再送你一副,今日很晚了,該去歇息了。&rdo;
不知為何,墨海總覺得君無樂這話是在趕她。
兩人並肩而行,君無樂說:&ldo;我爹若是看到你和我一起,說不定怒火會波及到你。&rdo;
墨海凝視他的側臉,&ldo;有難同當,這是我在軍營裡,除了一身武功外,學到的四個字,義父不會把我怎麼樣,幾年前他訓練我的時候你不都說了,&l;還好我不是親生的&r;,不然肯定死了百八回。&rdo;
君無樂聞言長長的嘆了口氣,&ldo;他就是不樂意看見我這張臉,沒辦法,誰讓我更像我孃的。&rdo;
&ldo;唔,&rdo;墨海沉吟道,&ldo;楊將軍說過,我的眼睛也很像長公主,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爹當初把我留下,除了我身份不明,還因為這個?&rdo;
君無樂細想片刻,沒有答話。
&ldo;你別多想,快去睡吧。&rdo;穿過綠掛玉竹林,不多時便走到了小木屋,墨海站在門口沖君無樂揮揮手,&ldo;明天見。&rdo;
月光如水,靜謐的照在兩人之間的空地,晚風送涼,吹不熄眼中熾烈之火。
君無樂緩緩開口:&ldo;今日,吳方找你,所談……何事?&rdo;
他本可以什麼都不問,可還是開了這個口。
望著神色難辨的墨海,君無樂放輕呼吸,責問自己道:她會不會覺得,我很讓人厭惱?居然會在意這些東西。
如此想著,一時竟有些無地自容。他道:&ldo;是我突兀了。&rdo;說罷,轉身欲走。
&ldo;你等等。&rdo;墨海逮住他。
君無樂迷茫的回頭:&ldo;什麼?&rdo;
&ldo;突然很想再體驗一下住小木屋是什麼感覺。&rdo;
君無樂傻眼了:&ldo;啊?&rdo;
夜裡,君無樂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夜漸漸深了,好不容易熟睡,卻再次夢見了令他非常不堪的場景‐‐
那是大雪紛飛的塞北地界,他與墨海二人行走在一望無際的雪原,凌冽寒風將兩人吹得手腳冰涼一片冰冷,身體互相緊靠也提供不了任何熱度。
君無樂為了保護墨海受了傷,背部血肉模糊,就快要被風吹得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