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長級別的小將一路小跑奔向陳餘大帳,片刻後便有一位年輕將領向寨門外走來,只見此人一身儒雅,但一雙虎目不怒自威,可以肯定即便是夜幕降臨,那虎目之中依然有星輝閃爍。
真是陳餘,他滿面笑容的向外走,看到張黶、陳澤面上笑容,內心卻不喜,看到此二人如同見到張耳。
陳餘呵斥士卒散開,親自引張黶、陳澤入營,張黶入營後才發覺這陳餘為何總喊著自己兵力不足,不敵秦,不敢向前。
這數萬兵馬服裝不統一,身穿各色服裝,甲冑亦不統一,觀其狀態皆不是銳士,收集的散兵終究和操練過的兵馬有差距。
不過張黶認為此非不救的理由,天下諸侯兵馬有多少是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師,就如同當年振臂一呼的陳勝吳廣,他們的揭竿而起,豈是訓練有素的軍隊,定然不敵滅亡六國之師,然一樣可以攻城略地。
陳餘引張黶、陳澤直入帳中,陳餘欲上酒為其接風洗塵,張黶和陳澤皆搖頭拒之,張黶僅僅喝了口水,“將軍,此次末將前來只為傳達丞相之言。”
陳餘長舒一口氣,若其所料,果然還是來催進兵,便道,“旦言無妨。”
張黶清清嗓子,像是在準備一下如何復原當時的張耳所言的情景,“當初吾與公結為刎頸之交,如今大王與耳即將要死,清晨起來不知還能否活到夜晚,而公則是擁兵數萬,卻不肯相救,當初互相效死的誓言在哪裡?”
此言一出陳餘臉色馬上變得傻白,面目嚴肅,不苟言笑,陳餘沒曾想張耳拿當初的誓言來質問他。
張黶沒有繼續言,換成陳澤,他變換語氣,想學著張耳的語氣說話但發現陳餘的神情不對,便放棄這種復原之念,道,“假如真的守信,為何不衝向秦軍,一起拼死呢?或許會有十之一二的可能得到兩全。”
陳澤言畢,一股深秋獨有的寒意陡然再次襲來,周圍的溫度感覺猛然下降,張黶、陳澤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張耳原話所攜帶的責備之意,他們沒有完全復原,若是復原,恐怕此時陳餘臉色將會鐵青。
陳餘聞言未怒,臉上無一絲表情,像是在聽一個陌生的故事一般。
片刻後,陳餘飲下一口酒道,“吾揣度前進終不能救趙,只是全軍覆沒矣。”
言至此,陳餘變得哽咽,眼淚竟然止不住的從眼角滑向臉頰,道,“且吾之所以不一起拼死,欲為趙王、張君向秦報仇。今必俱死,如同拿肉送給餓虎,何益之有?”
言辭情真意切,說到最後陳餘眼淚止不住流,彷彿趙王、張耳已經葬身秦軍的鐵騎之下。
此言說給張黶、陳澤聽,亦是傳達給張耳,張黶、陳澤心裡在想不知此言傳達過去,張耳會作何感想。
可是見陳餘說的是情真意切,忍不住動容,按照陳餘之言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真的是徒增傷亡將士,似乎進兵攻秦成了巨大的錯誤一樣。
張黶稍稍穩定心神,便知此時鉅鹿危在旦夕,容不得一點耽擱,說道,“事已經很危急,應該一起拼死樹立信用,又哪裡知道考慮以後的事情。”
陳澤補充道,“士無信不立,視義、信為命,何故慮身後事?”
陳餘被兩人教訓士節之事,心中不悅,嘆道,“吾可以拼死,只是認為那樣做無益。不過吾必定如公言之行。”
言至此,陳餘補充道,“燕、齊皆遣兵救趙,現已至,可與之會,商榷攻秦之計。”
張黶、陳澤皆曰:“然。”
趙、齊、燕、代兵馬設定會盟大帳,供各路諸侯聚集商榷攻秦之事。
深秋的晚霞異常美麗,鉅鹿之北水澤山林皆沐浴在最後一抹晚霞之中,景色誘人卻無人欣賞。
各路諸侯的將領開始向會盟大帳走去,張黶與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