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為王的必修課。
多看更有助於思考,人在說話時常常無法集中思考,董翳轉身看著始成為首的諸將。
始成臉色有些紅,不知是著急還是被外面的火氣所侵襲,語氣卻很平靜,“請大王移駕膚施。”
聲音不重,卻很堅定,目光閃爍,態度卻堅決,始成發話,後面的諸將皆言請大王離開高奴。
董翳的目光在諸將的臉上來回徘徊,似乎欲捕捉什麼,愈看愈蒼白,董翳沒有從諸將臉上看到滿意的答案。
諸將的神情已經告知董翳,高奴已經守不住……守不守不得住,有時候不需要看兵馬多少,而是能戰者還有幾人,如千夫長以上的戰將皆無戰意,皆無鬥志,總是數十萬大軍不過土狗泥瓦,大水一來,土崩瓦解。
“高奴尚能守幾日?”明知道守不住,董翳還是開口問出。
始成沒有立刻回答,他怕說錯,自從董翳為王之後變得有些沉默,話越來越少,眼眸卻越來越亮,總是在觀察許久後才會道出一句。
始成道,“不過一二日,或在今朝。”
董翳閉上眼睛,眉毛抖動,嘴角一陣陣抽搐,任何人看到便知他一定在經歷痛苦的思考。
默然許久,只能聽到雨點拍打屋簷,拍打赤窗。
董翳道,“寡人慾降漢……王……”
王字未曾說出,就已經被群臣諸將的一片忠心給掩蓋。
“大王,不可。”
“大王,翟國不滅”
“大王,萬萬不可。”
“翟國不能一代而亡……”
“大王,請三思!”
董翳本該苦笑不得,但他沒有表情的變化,還是蒼白的臉色,目光看向身旁的少年,這少年臉色一樣的蒼白,只是眸子更加黑亮,臉上還帶著一絲怒意。
董翳淡淡道,“太子……降不得,守不得,當如何……”
這少年便是董翳之子,臉上的倔強之色更濃,憋得滿臉通紅卻說不出一句話。
董翳嘆息道,“既因若……降不得……太子……若隨始成將軍北守膚施,如何?”
少年的眼神清澈,倔強之色變成一股戰意,他渴望其父的認可,看到自己平靜的生活被城外的漢軍打破,他恨不能衝出城,殺盡漢軍,“父王,孩兒定與膚施共存亡。”
言未畢,始成臉上一陣的抽搐,顯然不太願意,不太願意讓董翳留在這裡。當一個人對另一人傾注太多,就沒有多餘的情感關注他人。
始成看向這位少年,心情頗為複雜,雖是翟國太子,但實在無法愛起來,陌生感很強的陌生感,沒有昔日那種沙場溫暖之感,若要為其賣命守住翟國,始成自覺不如自立為王。
董翳似乎看出這位老部下的心思,明明看出,卻不能流露出異樣,笑永遠是武器,不只是女人的專利,男人亦如此。
董翳笑道,“始成將軍,翟國存亡,翟國太子,寡人交予若手……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始成乃寡人之周公旦……”
董翳拉著少年慢慢走向始成,始成的臉色有些蒼白,隱沒在黑夜裡,看不清始成的臉色,是憂還是憂……
忽然周圍變得明亮起來,不知何時已經有侍女將油燈點燃,大殿變得明亮起來。
翟國目前還是尚黑,來不及制定自己的國色,就已經面臨亡國的危險。
高奴城外被紅色浪濤般的旗幟淹沒時,董翳便更加喜歡黑色,不願意看到王宮內有紅色,雨夜中非常的冷,但他依舊不喜歡有紅光,即便是驚戶中的火光。
此刻居然亮起來,始成有些驚訝。
董翳似看出始成所疑,道,“始相國,可知寡人為何突然掌燈?”
始成臉上浮現一絲驚喜,但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