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離的反問又讓涉間和蘇角陷入沉默,殺戰馬尚能撐幾日,然若日後突圍則有巨大麻煩,少了精悍之騎兵便少缺戰略性力量。
若不殺戰馬,秦軍恐再難熬過一日,若諸侯聯軍趁機攻之,難以抵擋。
涉間和蘇角陷入沉默,一時間亦不知如何是好。
軍帳內有關是否殺戰馬的訊息不脛而走,竟然在秦軍中形成一股暗流。
騎兵們聽聞要殺戰馬,先是怒目而視,而後漸漸流淚,再後來便是無奈的嘆息,戰馬如同沙場上的兄弟,早就是騎手們的戰友。
捱餓的步軍聽聞則眼睛放光,像是一把利刀插向那一匹匹戰馬,肚子亦咕咕直叫,彷彿在言他們有救矣。
騎兵與步軍的眼神竟然在漸漸發生變化,一個似乎在言不可過來,一個似乎在言把馬給吾。
這個訊息傳播的很快,如一道水波一樣自中軍大帳向外擴散,越過邊界進入楚軍陣營,進入項羽軍帳內。
項羽、范增、龍且、黥布、薄將軍、季布、鍾離昧等重要軍吏皆聚在一處,他們皆聽聞秦軍欲殺戰馬之事。
黥布道,“當立刻發起進攻,秦若食戰馬,戰鬥力恢復,難以大破之。”
鍾離昧則道,“戰馬乃騎兵之寶,王離是個愛戰馬之人,斷不會輕易食馬,王離軍多為與胡作戰的騎兵,若食戰馬必然失去其優勢,反而更容易擊破。”
季布則認為可在秦兵殺戰馬之日,未曾果腹之時發起猛烈進攻,定可大破秦軍。
龍且的意思和黥布相同,認為秦已是強弩之末當立刻發起進攻,錯失戰機不可取。
一直為項羽謀劃,盡心輔佐項羽的范增則道,“食戰馬,秦兵內必生怨言,失優勢如虎拔牙,更易破之,然需戰馬被殺之時立刻發起進攻,遲則生變,或待戰馬耗盡兵再餓疲之時,然彼時不知是否有變。”
項羽聞諸將之言,心中微亂,范增的分析讓項羽心中一片明鏡,不起一絲漣漪。
項羽道,“殺戰馬之時,催諸侯進兵,攻破之。”
項羽做出了選擇,在秦兵殺戰馬之時立刻發動進攻,且催促齊、燕、趙、代共同進兵。
秦中軍大帳外走出一將,此人面如皓月,眸如深潭,身如勁松,一代將門之後,正是少年將軍,王翦之孫,王賁之子王離。
王離走出軍帳後,蘇角和涉間亦走出,非常緊張的跟著王離。
只見王離慢慢走近一匹戰馬,只見此戰馬通體雪白,膘肥體壯,號稱雪域寶馬,乃他生日之時其父親所贈,一直伴他隨蒙恬征戰匈奴。
刷的一聲,王離拔出腰間寶劍,默默走近這批戰馬。
蘇角道,“將軍不可!”
涉間則道,“此馬乃將軍心愛之物,豈能殺之,吾等戰馬可殺。”
王離微微一愣,隨即揮動寶劍砍向這批雪域寶馬。
這批雪白寶馬竟然沒有躲閃,亦沒有任何哀鳴,只是眼角在默默流淚,看的王離眼眶發紅,眼淚止不住向外湧出。
王離已然閉上眼睛,只聽到噗通一聲彷彿有重物落地,王離渾身發抖。
蘇角和涉間皆眼角流淚,王離最終還是選擇殺戰馬,而且從殺自己的寶馬開始。
這個訊息迅速在秦軍中傳播,亦穿過邊界傳至各路諸侯。
為方便諸侯之間聯絡,各諸侯皆在彼此軍中設定有旗幟信使,若有特殊重大命令,以擺動旗幟為號。
一處高崗處項羽等人立在此處,看著前方的諸侯陣營,沒有旗幟擺動,項羽心中大怒,“秦軍已然在殺戰馬,何故諸侯未有一處在動。”
范增嘆息道,“諸侯依舊懼秦,恐步入陳澤、張黶後塵。”
黥布亦怒,“諸侯這是欲先見楚之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