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雨霧中,甬道停止了湧動,秦兵陣營中篝火還在燃燒,軍帳內亦有微弱的光芒傳出,倒是寂靜無聲,連蟲叫聲皆已安歇。
不知道是因為章邯常夜襲破敵亦懼反噬,故而常令軍中亮油脂燈而眠。
軍帳之間更有篝火相連,如遇雨夜,則用簡易的爐火,不過是罩上一個石罩,大多還是露天篝火,雨大熄滅,雨小毫不影響。
因為章邯的習慣,董翳亦是亮油燈而免,似乎只要燈還亮著就能給人一種還未入眠的感覺,如此這般便能免予被夜襲一樣。
夜幕降臨本是諸多生命安眠之時,可現在油燈還亮著,董翳有點睡不著。
雖說他在逐漸的適應這種環境入眠,但此雨夜他睡不著,起身飲了一爵熱騰騰的米酒,食了幾口苦菜,這才有點迷迷糊糊的睏意。
老秦人愛吃苦菜這一口,再配上燉羊肉和熱騰騰的米酒,這便是秦人三寶。
董翳飲完米酒,暖洋洋的,米酒發勁,他感覺臉有些燙,睡意襲來。
躺下後,於朦朧之中他彷彿看到黑夜之中有片片亮光在靠近他,不,是在靠近營寨,卻伴有啪嗒啪嗒的震動聲,董翳感覺好奇欲上前觀察,卻震驚的發現那片片光亮竟是刀光。
密密麻麻的刀光前一刻還是光點,下一刻卻變做大刀砍向了營寨,砍向了他,董翳嚇得猛然驚醒。
醒來後董翳擦了擦額頭的汗,“還好是一場夢。”
雖然是夢,但董翳感覺不踏實,起身欲在軍中走走,忽然覺察出異樣,雖然很細微但還是有,董翳立刻趴在地上,左耳貼地。
震動聲,微弱的震動聲,董翳心生疑惑,“哪來的聲音?”
不是雨聲,此處又沒群居野獸,難道是戰馬,不太可能。
董翳搖搖頭,雨天突襲本身就不利,又是夜裡,既無光亮照路,地面又溼滑。
想到這裡自言道,“定是太累,思慮過多。”
想到這裡準備再次下榻入眠,忽然他駐足,眼睛瞪的大大的。
上將軍曾夜銜枚擊,莫非這是…
董翳急忙衝出帳外,外面還在下著冬雨,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雨,亦可能是最後一場。因為後面可能會被大雪替代。
董翳此刻能明顯感覺到振動越來越強,他看到有許多士卒亦走出帳外,自是亦覺察出異樣。
“鳴鑼!”
這是董翳走出帳外率先發出的命令!
當!
銅鑼的聲音響起,但是卻夾雜著嗖嗖嗖的弓箭聲。
這一支支箭射擊的目標自然不是秦兵,實則秦兵多在帳內,在營寨行走的並不多。
箭矢的物件射向的是軍帳,一個個攜帶者美麗的火花,如果放眼望去,天空中多了朵朵紅色的火花。
可是火花落入軍帳上便迅速暈染,擴大,火光沖天,即便是冬雨亦無法徹底澆滅。
一個個秦兵剛聽聞銅鑼之聲,欲出帳集合卻遇到燃燒的箭矢,奔出去後還未拿起長矛,卻遭遇長刀的砍殺。
一切皆發生的太快,在混亂中秦兵死傷無數,在冬雨中依舊無法保全軍帳,依舊不免被燒死。
不知是雨公不助秦還是什麼原因,雨越下越小。雨夜的刀光令人心悸,一個個秦兵倒在水泥中,紅色的血液很快被衝散。
董翳駭然,沒曾想楚軍來的如此快,如此迅疾,他才改修甬道完畢,修繕後的甬道還未將新一批糧草運走便遭到夜襲。
董翳在緊要關頭立刻下達一道軍令,分隊將領立刻組織其士兵卒列陣。
上至裨將、校尉,下至百將、什長各自管好自己的人,怠慢著立斬。
由於長時間跟隨章邯作戰,董翳學會了夜襲,未曾想此刻跳上亦遭遇夜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