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直道,“春秋過半百,看似敦厚長者,不過一狂徒耳,吾西魏有多少兵馬,為將者不知,狂徒何以知?”
酈食其笑道,“酈生如無記錯,大王隨項羽入關前不過三四萬兵馬,封王之今一歲未至,大王多用於安邑城修繕與宮室的建造,打造兵馬非一日可為,況知西魏何處有軍駐守,不難,要塞兵馬不過萬餘,累加起來不過十萬耳,何來二十萬?”
這一番言論令柏直無言,令魏豹驚訝,這個看似醉眼難得睜開一會的酒徒,居然對魏地的駐守佈防那麼熟悉。
此令魏豹背脊發寒,春風拂來,竟如冰風冷人打顫,可仔細一想,魏豹又覺得沒什麼好稀奇。
東郡緊挨著關中東部,距離櫟陽並不遠,太原郡又緊挨上郡,唯有上黨郡沒有與漢接壤,但如今這個初啟時代,靠著金錢什麼情報拿不到,甚至王宮內他魏豹今夜和哪個姬妾共枕,皆能獲得。
作為遊說各諸侯的酈食其,既為縱橫家自當熟知欲去之處,這是他們的基本功。
想到此處,魏豹不再慌張,“吾西魏男兒絕不歡迎不請自來者。”
柏直見魏豹忽然改變話鋒以為魏豹是要準備打法其歸漢,準備與漢相抗爭,“狂生言漢軍有數十萬兵馬,直觀不過虛張聲勢,且過蒲坂再言不遲。”
此句柏直自認所說盡顯西魏之風,定可戳穿漢之虛假,以漲魏志氣,不料酈食其根本都沒看他,而是冷冷道,“不尊長輩,酈生羞與之言。”
聞言柏直怒極,“狂……君言焉知非虛也,不過一梁地狂生耳。”
酈食其一點不生氣,見到柏直生氣反而面帶微笑,眯著雙眼笑,幾乎看不到那眼睛,“將軍莫非認為蒲坂能擋漢軍否?”
柏直道,“吾王已命安邑增兵馳援,蒲坂渡口易守難攻,縱有數十萬兵馬亦休想踏入魏地。”
酈食其還在笑,他沒有回答,因為亦不必回答,已有一道飛馬傳出向魏王宮賓士而來。
“報,大王……”
“慢點,慌張作甚?”柏直呵斥那名甲士,覺得在漢使面前魏兵如此慌張讓魏豹有失面子。
魏豹沒有說話,但看到魏甲士如此模樣,著實不痛快,眉毛緊一緊,雖然這神態一閃而逝,但還是被柏直非常及時的捕捉到。
“大王,漢軍已突破蒲坂,守將皇欣正與之激烈廝殺,然寡不敵眾,無法阻擋漢軍主力不斷向向東張而去,此刻恐已與孫遫將軍對峙。”
話音未落,柏直的臉色很紅,如同害羞的少女。
那紅色似血,似火。
蒲坂城下沒有通明的火光,因為早已熄滅,城外設定的柵欄已經焚燬,唯有一處還有殘缺。
一地的焦炭不再是黑色,而是紅色。
紅色的焦炭,夜風春來,一陣陣的腥味。
在焦炭的中心地帶還有數百名魏兵組成的圓形戰陣,但依舊兩腿打顫,似乎已經喪失戰鬥力。
不知是魏武卒太過勇猛,漢卒無法靠近,還是漢軍已經殺累,正在休息。
樊噲額頭滲出一顆顆汗珠,夜風明明有些涼,但樊噲還是不斷的滲出汗珠,雙刃斧上閃著幽幽的冷光,居然沒有一點血沾染。
這把斧居然可以不沾染血,不只是已經被冷月雙刃斧淬鍊,還是已經被殺氣逼走。
汗珠和血珠混在一起,滴在地上。
汗已經溼透衣襟,樊噲嘆道,“好個魏將。”
那數百名中間依然站著一名魏將,依靠著魏槍挺立在天地間,他的右腿不斷的在流血。
腿被砍傷,腳此刻如同懸掛在膝蓋上,在那蕩著。
此將本為一臉的磚紅,此刻卻是蒼白如絹,煞白如月,但那眼眸依舊透著倔強,並隱隱有光,那是對不曲之光,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