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
流芳拿著銀票,還沒走出韓王府的大門,一眾僕人便苦兮兮地告訴她陵州的恆源錢莊倒閉了。她恨得咬牙切齒的,明明昨日還溫言細語如三月春風般和煦拂人的人,一換上那身黑衣服便又打回原形,腹黑又無賴。
可是她還能怎麼辦?誰叫她舍不下他一走了之呢。
七月的天,已經熱得很。
流芳穿著一身輕薄的絲衣,躺在濃密樹蔭下的貴妃椅上小憩,耳邊不時傳來幾聲蟬鳴,聒噪著人的神經。她在不耐煩中漸漸入睡,手中輕搖的團扇亦漸漸緩了下來,不知是誰在輕柔地用巾帕拭去她額際細細密密的汗,她一個側身按住那隻手,把手中團扇塞過去,喃喃道:
“好熱,萱兒,扇一扇。”
耳邊、臉上、脖子間……一下又一下輕淡的風拂過,涼意襲來,她又朦朦朧朧地睡過去了。
萱兒捧著酸梅湯過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平日冷漠懾人的王爺手拿著女子的團扇,正輕輕地給她們王妃扇著扇子,眼中帶著點點寵溺和無奈,唇畔牽出一抹少見的溫柔笑意;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示意她噤聲,把酸梅湯放下就好,別驚擾了她……
這時候,萱兒才明白為什麼陵州那麼多貴族高官家的小姐送到韓王府連轎子都沒下就被打發走了是因為什麼。想著和王妃攀比美貌的女子恰恰弄錯了一點,外間風傳她們王爺有多不滿意這門親事,卻不知道他早已沉淪,把眼前的女子疼進心裡面去了。
回府數天,都沒有見過老韓王的面。只有小無為每日到流雲居纏著她玩,無為長高了不少,可是還是開不了口說話,流芳讓人找了一桶黏土來教他捏泥人,兩個人身上沾滿了髒兮兮的泥巴。流芳往無為眼角處沾上一點土,笑著說:
“無為,你這樣子真像你那狐狸父王!”
無為把彈丸大小的泥巴貼在流芳的唇角下方,比劃著手勢說她像西寧大街上的王媒婆,還忍不住哈哈大笑。流芳氣極而笑,拿著混著水的溼泥巴當成雪球般往無為身上砸去,無為躲不過,也以牙還牙。
流芳佯裝不敵逃去,無為呀呀大叫在身後追趕著,流芳顧著回頭看無為,結果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具堅實的胸膛,髮髻上的玉釵硌得來人倒吸一口涼氣,冷聲說:
“阿醺,你這是在幹什麼?”
無為煞住了腳步,流芳堪堪定住心神抬頭一看,容遇皺著眉看著她一身髒汙的綠紗羅裙,站在他身旁的楚靜風不覺好笑,說:
“流芳,都當了孃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你看你……”說著伸手想要拭去流芳額上的一處泥汙,手還沒伸至,容遇冷冷一瞥,周遭的空氣便似冷凝一般,楚靜風的手即時被凍結在半空。
他乾笑一聲自我解嘲地把手縮回來,容遇冷哼一聲,用袖子擦去她額上的泥汙,一邊說:
“阿風,好像我比你年長一歲。你是不是應該稱她一聲嫂夫人?”
楚靜風捏著鼻子,另一手抱起小無為說:“好酸,無為,這裡是否常年煲醋?”
流芳笑了,“不許叫嫂夫人,太老了。阿風,走,我請你喝茶。”說著便自然地伸手去拉楚靜風,容遇毫不客氣地執過她的手把她扯回身邊。楚靜風笑笑,也不介意,抱著無為便先行走進流雲居的角亭之中。
“昨日,你到城西的容濟堂去了?”容遇問。
流芳點頭,容濟堂是陵州府開設的流民收容所,她只是帶了些米麵去發放而已。
“前日,你帶著四大藥堂的大夫跑到康民署增醫施藥?”
“是啊,也沒花你幾兩銀子呢……我還到玲瓏畫軒去了一趟,那地契你還沒有給我……”
“林敞!”容遇打斷她的話,林敞匆匆走來,“接下來這個月,不許王妃出入王府。除了準備老韓王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