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打斷程仕之自以為是的滔滔不絕,公孫筠秀不耐煩地說:“就算陸驚雷連累我吃苦受罪,那也是我和他的事。你幾次三番挑拔我與他的關係,手段行事毫不磊落,將我記憶中的那個謙謙君子一點點損毀殆盡。我現在都快認不識你了,程清風!”
這話說得極重,幾乎是抱著與程仕之一刀兩斷的決心,但這並不代表公孫筠秀說得容易。現在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她對過往情誼的悼念。
“就算沒有陸驚雷,我倆的結局也未見得歡喜……”
“不可能!”
程仕之不接受公孫筠秀的論斷。他們青梅竹馬,志趣相投,如果在一起,結局必然美滿。
“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賢淑,我並不是一個能夠容人的女人!也無法像你的夫人那樣助你平步青雲,如果你真的娶了我,只會嫌我是個累贅,與我相看兩厭!”
從前沒有說這些,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但現在眼見程仕之身陷泥潭,不願自拔,她才不得不直言不諱。
可是,她覺得自己已經說得清楚明白,程仕之卻完全不能領會,反而質疑道:“你是在氣我納潤蓮為妾嗎?”
這話題該如何繼續?
她在意的根本不是納誰為妾,而是納妾這件事本身!在這樣的年代,如果強調夫妻應該是彼此的唯一,多半會被當成一個笑話吧?更何況,她的丈夫是陸驚雷。此時與程仕之討論這些不僅毫無意義,還會徒增煩惱。
程仕之將公孫筠秀的沉默理解成了預設,不禁著急地解釋說:“這件事是我的錯。因為潤蓮是你的貼身丫鬟,我一時昏了頭才會……我……如果你介意這個……”
“別說了!”
有些粗暴地打斷他的話,公孫筠秀警惕地看了一眼門邊。潤蓮就在門外,要是聽到自己的丈夫這樣隨隨便便就準備將她棄之不顧,只怕一顆心都要碎了。
程仕之卻全不在乎,此時眼中只剩下公孫筠秀一個。他說:“不僅是潤蓮,就算是王媛在我心中也遠不及你。你我有婚約在先,我可以和她提議,娶你為平妻……”
見程仕之越說越瘋,公孫筠秀再也無忍耐,立刻喝斥道:“夠了!程大人,史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你何苦這般自辱辱人?!你我已無瓜葛,你要娶誰都與我無關!”
她尖刻的聲音將程仕之自幻想中遂出。雙唇抿成一條直線,他不再說話,只是紅著眼定定地看著她。
無視他眼中的驚濤駭浪,公孫筠秀強作鎮定,說道:“你想要的,我今生今世都給不了你,所以我不能求你。但你若肯施以援手,筠秀此生必當感激不盡!”
說完,她起身要走。
程仕之跟著站起來,卻牽到了肋骨的傷痛,一瞬間痛得直不起腰來。
“清風哥哥!”公孫筠秀不忍,舊時稱呼脫口而出。
程仕之大手一揮,不准她靠近自己,歇斯底里地嚷到:“不要這麼叫我!既然你已經決定抹殺我們之間的一切,為何還要喚得這樣親密?!”
“是我嗎?”
“什麼?”
“抹殺一切的人是我嗎?”公孫筠秀苦笑,“我離開芮城,去到德安,再到永鄴,這一路好幾年……你在哪兒?沒錯,是我退婚在先,可你若離不得我,為什麼不來找我?清風哥哥,你並不是非我不可啊!”
公孫筠秀一針見血,痛在程仕之身上,也痛在自己心頭。這個男人曾是她一心相許,想要託付終生的人啊!不管是命運還是人為,他們終究是分開了,南轅北轍的兩條道路,讓他們此生不得再有交集。
程仕之的深情依然讓她滿心感動,卻再也不是她能揹負的東西。
“你曾說‘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你曾說希望我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