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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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微服攜宋迢迢親臨宅邸,杜氏先是大喜,念及女兒的處境,又免不得悽惶,礙於蕭偃在場,不好發作,只二人相擁著互訴一番衷腸。
待得開宴,杜、宋二家在京者齊聚一堂,久別重逢,本應是滿堂熙攘的人聲,或說或笑,或淚或嘆,爾今在帝王的注目下,不得不拘謹行事。
概因杜氏之外,族中人皆不知二人的內情,杜闕、菱歌身為兄姊,曾目睹過部分前塵,或可揣摩些許原委,其餘人教京城之人口耳相傳。
對少年夫妻患難與共那套說辭信深信不疑。
宋迢迢食不遑味,觀宴集接近尾聲,草草囑咐僕婦撤席,欲要支開蕭偃,與親人說些體己話。
卻見杜氏不假辭色,先是不緊不慢朝蕭偃斂衽行禮,旋即被他虛扶起來。
她禮數不落,語氣頗為冷淡:“民婦自知僭越,然心中悒怏,不吐不快,聖人可否容民婦一言。”
四座大驚,蕭偃泰然若素,姿態極遜讓,“夫人是月娘的生身母親,也就是朕的丈母。朕是為晚輩,願聞其詳。”
語畢,果真有內使趨前,擯退左右,宋迢迢原本不欲避走,偏生杜氏特地向她發話,她遂藉口更衣,預備繞去後罩房探看碧沼。
此地從前是公候的舊邸,修葺豪侈,亭臺樓閣不計其數,又有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加之秋日的燕京燥坼,宋迢迢才行得片刻,就覺口渴。
她拂開低枝的榴花,落坐在一座角亭內,欲喚侍女盛水,忽聽見周遭的紅花簌簌響動,不消瞬息,身畔的侍從紛紛應聲倒下。
緊接著是清脆的布穀鳥鳴聲入耳,她凝神細聽,頓時絲毫驚惶也無,眸光晃曳,默默回頭去看。
果然看見一張秀致的少年面容,細眉,高鼻,左側的眼瞳翠如松石。
少年開口,聲音喑啞又幹澀,“娘子,許郎君挾曲部在京郊十里外等候,你隨我們潛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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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宋·劉辰翁
男三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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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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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迢迢凝睇那隻似湖水、似翡翠的眼瞳,有片刻的恍惚。
銀鞍與碧沼原是一雙同母異父的姊弟,幼時流落街頭,因皮相上乘,又是來路不明的雁戶,教心歹的人牙子惦念,被強綁下藥,險些淪為孌童、雛妓一流。
幸而有宋迢迢路遇不平,鼎力匡難,二人這才得以逃出生天,自是不勝感激。
碧沼是女兒身,心竅玲瓏,待宋迢迢一片赤忱,杜氏無不滿意的,命韓嬤嬤留心提點,將將二三年就將她晉升為息春院的掌事侍女。
銀鞍是個小子,尚留著頭,只好在外院隨意撥個差使,然他生就一雙異瞳,兼有胡人血統,本朝自文宗伊始,自詡漢室適統,視胡虜為異端,與北狄的關係愈發緊張,連帶著行走坊市間的胡商也日益艱難。
故爾銀鞍頗受冷眼,手中一應事務辦得磕磕絆絆,眼看被棄在即,宋迢迢心血來潮,要他教自己習武,宋父觀他有幾分真本事,加之品性持重,並不輕浮,不曾回駁。
宋迢迢要銀鞍教她武藝,本就是遮掩偏袒之意的說辭,彼時尚年幼,雙親俱在,擔風袖月無愁思,一心只知玩樂罷了。
銀鞍明面授藝,實則常日受宋迢迢誑脅,被迫著紅妝,扮作碧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