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楚開口道,“秋夜寒涼,為何不眠?”
這青年沒有立刻回答,像是被打斷思索一樣,身體微微一顫,回道,“汝是將軍?”
恆楚搖搖頭。
青年又道,“裨將?”
恆楚又搖搖頭。
青年道,“千夫長?”
恆楚直接道,“百夫長。”
恆楚沒有直接說自己是小兵,這太假,一個小兵在軍營裡亂走這絕對是要食軍棍的。
恆楚想了想便說自己為百夫長。
青年楞了半晌,道,“秦軍兵力越聚越多,楚軍危,故而難免。”
恆楚來了興趣,“何以見得楚軍危矣。”
青年道,“定陶守將善水戰,秦軍主將章邯更是善夜戰,吾軍雖起於吳越之地,然並沒有獨自發展水軍。”
恆楚覺得這個小兵有點見識,不凡。
恆楚直接開門見山,“武信君欲調一員虎將前往突襲糧倉,汝以為如何?”
青年身子微微一動,像是有所觸動,道,“章邯為將智勇雙全,然過於自信,若卸甲換以布衣,駕一葉扁舟,秦將皆以為細作,但章邯未必信……”
按照這青年的意思要扮做漁民過濟水,一是吸引注意可掩護水兵潛游,二是可給秦軍錯覺,將更加註意船隻的動向。
恆楚和這青年聊的很愉快,愈聊愈加明朗,這更加堅定恆楚隻身過濟水的決心。
中軍大帳油脂燈依舊閃爍,項梁安坐依舊在研讀兵書,忽然站外傳來泥濘的腳步聲。
耳聰目明的項梁立刻放下兵書,“何人在外?”
其實項梁明著在看兵書,實則在思考恆楚之事,曹咎已引戰船駛向南方,按照船行速度當已至濟水中央,若秦軍發現,此刻應該交上手,可依舊沒有回報,不免擔心,對於恆楚之事更是擔心。
項梁在恆楚出發前聊了幾句,見恆楚並沒有一套思慮成熟的打法,又是深入虎穴且不通水性,他與恆楚多年的交情漸漸佔據上風,故取消了恆楚過濟水焚燒秦軍糧草的作戰計劃。
故帳外響起一點聲響,項梁立刻放下兵書。
帳外回報道,“武信君,恆楚將軍渡江而去。”
項梁忽的站起,“胡鬧!”
恆楚私自離營算是違反軍法,若過濟水無戰功,恐到時不知將如何服眾,項梁帳下豪傑眾多,除去因才使用軍法嚴明尤其重要。
如何服眾不是項梁最為擔心,怕的是恆楚無命回。
項梁道,“左右,傳吾軍令,命諸軍吏即刻至大帳商議兵事。”
濟水之上幾艘戰船停在中央,燈火通明,那一葉扁舟上本空無一人,不知何時已多出二人,一將,一兵。
那將鎧甲披風,凝望前方秦軍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