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秋雨,青石路上泛起無數的水花,雨聲漸漸被馬蹄聲掩蓋,一支身披蓑衣的軍隊衝出雍丘城門。
這支黃色旗幟的軍隊,身上皆披著簡陋的蓑衣,為首的兩位大將皆鐵甲銀盔,身披紅色戰袍,其中一位年輕的將軍目光如炬,在黑夜中居然能目視前方。
這支勁旅衝出吊橋後向著雍丘城西的營寨奔去。
另一為首的大將則顯得年長許多,如果不是這一首鐵甲,尋常人見到定心生同情,如此深夜冒著風雨前進,實在是勞苦。
這位年長的大將不是別人,正是劉季,雍丘城突然下雨一場秋雨,這喚醒了無眠之人,其中一個便是劉季。
曾經的劉季遊歷天下多年,每次逢雨他都會向著豐邑的方向望去,身在異鄉為異客,他本是好男兒雖志在四方,但心中有情。
只是今夜劉季不眠的原因不只是思念家鄉,而多了一種感慨,不知不覺離開芒碭山已一年有餘,他忽然想起呂雉,想起孩子,想去呂雉做的野菜湯,想起在泗水亭食過的荷葉雞,想起沛縣的酒肆,想起曹氏。
總之這一夜秋雨令其想起諸多人來,劉季忽然想打過這一仗後,他打算回趟豐邑,將劉太公、呂雉等人接到更大的城市中居住。
劉季無眠,便叫上樊噲、盧綰、夏侯嬰三人身披蓑衣在城中尋酒飲,正好看到幾隻戰馬快速奔向項羽的幕府。
打探才知項羽打算趁著秋雨打向陳留,劉季等人亦徒步向那裡走去……
陳留在雍丘的西北,外黃的西南,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一條河流從陳留以北緩緩流過,匯入大梁。
本就煙霧浩淼的河流,此刻又恰逢秋雨,讓整個陳留城蒙上一層仙霧般的神秘。今夜不眠的不僅僅是項羽、劉季。
陳留令居然亦破天荒的沒有入眠,按照一貫的行為,按照他一向的作息,此刻他或摟著姬妾入眠,或在折騰的不亦樂乎,可是今夜他居然站在窗前發起呆來。
陳留令在默默思考,如此突如其來的秋雨會不會讓河水上漲,淹沒鄉邑。
怕河水淹沒鄉邑,主要是他在城外,鄉邑之內有一間商房,那裡不僅有綾羅綢緞,更是一個隱秘的賭坊,最後令其擔心的是賭坊下面是他的金庫。
陳留令曾經想過現在天下大亂,秦令不可久做,指不定會被哪個下屬給砍掉腦袋,或起義,或相應諸侯,故而他早早就給自己默默積攢財富,他想等到積累一定程度後,便辭官不做,做個逍遙的富賈。
至於達到什麼程度,他臉上便洋溢著笑容,只要夠他這輩子揮霍的,夠養幾房小妾的,能僱上千個家奴便足以,只是這一等就是一年。
自陳勝起義,他就開始積累,到現在他還在計算著每一筆的開銷,計算著賭坊下的金銀是不是足夠……
陳留城外西南五箭之地有一村落,這個村落稍與尋常村落不同的是青石鋪路,街上店鋪林立,四周建有供人休憩的亭子,這裡不僅風景優美,更像是一個繁華小鎮。
只是這個繁華被其周圍的茅草屋所掩蓋,繁華之地不過一箭之地,如果不深入鄉邑核心,很難發現在蕭條的內部居然隱藏著一個繁花似錦之地。
青石磚上依舊在泛起水花,街上的星星點點的亮著燭光,這條小街的東邊盡頭迎來幾匹戰馬。
戰馬上的人皆身穿蓑衣,頭戴斗笠,有一長者雖身穿布衣,卻難掩不怒自威之勢,身後跟著的幾人各個目光如炬,體態魁偉卻身手矯健。
轉眼間便見長者後那幾人跳下馬,將馬匹拴在一家酒肆的老槐樹上。
長者率先踏入酒肆,酒肆裡的酒廝早迎上來,“幾位客主,裡面請。”
正在埋頭盤算的中年人抬起頭來,眼光掃過這幾位客人,而後繼續埋頭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