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鉅鹿城外烏鴉在有氣無力的叫著,白日的戰場無人清掃。
尋常時期這城內城外一片熱鬧,各色店鋪,酒肆肉鋪應有盡有,這裡因商人聚集而成為大都市。
此刻這些繁華卻全無蹤影,夜幕之中除去風聲、烏鴉之聲,只有無言的恐懼之聲。
黑色戰服的勇士靜靜的躺著,紅藍相間的戰士如入眠一樣,他們再也不分彼此,沒有仇恨,沒有敵對,沒有邊界。
破損的弓弩無聲的看著鉅鹿城,殘破不全的黑色旗幟上有鳥兒無聲的落息,還未燃盡的紅藍趙旗散落一地。
此夜無雨卻是無比的清冷,城中星星點點的火光逐漸熄滅,遠山上狼蟲虎豹亦無動靜。幾個黑衣人無聲快速的向殘破不全的外牆疾射而去,身手矯健有些匪夷所思。
嗖!
一支箭矢疾射而去,一名黑衣人應聲倒地,其餘幾名黑衣人察覺危險更加快速的向一處城牆笨去。
緊接著又是一支令箭射倒一名黑衣人。
嗖!嗖!嗖!
箭矢不斷。
只有一名黑衣人成功奔至城牆前,隱約可見那裡有一架雲梯,這名黑衣人縱身一躍,便跳上這雲梯,快速的向上爬。
一張硬弓被拉的猶如滿月,一支箭緩緩瞄準這黑衣人頭頂上方。
嗖的一聲,這支箭如同要刺透這空氣,刺穿這城牆,或許是速度太快,空氣都來不及發出警告的聲音,這支箭便在黑衣人向上邁出一步時不偏不倚的射中其脖頸。
這黑衣人無聲的落下雲梯,普通一聲,在這寂靜的鉅鹿城顯得是那麼的刺耳,引得一陣狗吠。
夜出奇的靜,靜的可以聽到銀針落地的聲音,此刻一個活人落地像是弓弩投來的一個巨石。
一張硬弓被收起,從一個角落裡走出一人,這人亦是黑色衣服,他取下頭上戴著的斗笠,一身英氣,劍眉豹眼,長面尖耳,正是張耳部將陳澤。
鉅鹿城中有一處六進宅院,這裡燈火通明,鼎中的炭火在燃燒,三進院落裡的主建築乃政事堂,是趙王與群臣商議國事的地方,但此時亦沒什麼國事商量,所有的人都在為一個事情忙碌,那就是退敵,讓秦軍退去,解除鉅鹿的困境。
因此政事堂裡並沒有群臣朝拜的樣子,倒是其旁的書房徹夜亮著,燭光閃爍,牛油燈被添置許多次燈油。
張耳與趙王便在這書房內,此時的張耳怒氣衝衝,“趙王已下達命令,亥時一過,全城戒嚴,不得有任何人在城中行走,否則以通敵叛國罪處置,一律處死,為何還會有人冒死出城?”
陳澤道,“諸軍吏中定是有懼秦者,見秦勢大欲出城約降。”
二十萬大軍圍困鉅鹿,此城內的趙軍如今卻不足五萬,和外面的秦軍相比的確是差距巨大,心志不定者難免會聲異心,張耳猜得到這種狀況,只是沒曾想會來的如此快。
如果這種事情繼續發展下去,那麼不用秦軍攻城,內部就瓦解矣。
張耳和趙王臉色皆不善,張黶道,“末將自認不是什麼良將,但自信可堅守數月,以待援軍。”
聞聽此言,張耳和趙歇大喜,張耳道,“凡言降敵者皆斬,以固鉅鹿軍民同心,共同抗擊秦軍。”
趙歇道,“寡人這就再下一道詔書,凡是能堅守城池者賞,通敵叛逃者斬,一旦脫困定會兌現所言。”
張耳招呼左右取來筆墨,道,“善,耳再書陳餘,催促其早日發兵來助。”
趙歇見張耳動筆亦道,“寡人亦親自書寫,向楚再請兵。”
書房內靜悄悄,只能聽見張耳和趙王書寫求救信之音,莎莎的聲音,迴盪在書房上空。
時間在不經意間流淌,張耳、趙王、張黶、陳澤在書房內就地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