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還是耐著性子言,“吾隨項王北上救趙,西征入關,得以裂土為王,楚於布有恩,自如兄弟,寡人北鄉而臣事之。”
聞言,隨何心中暗喜,終於上道,“大王與項王俱列為諸侯,北鄉而臣事之,必以楚為強,可以託國也……”
言至於此,黥布情不自禁的點頭,只聽隨何的語氣中透著質疑,緊接說道,“項王伐齊,身負板築,身先士卒,大王宜悉發淮南兵,身自將之,為楚軍前鋒,此為北鄉事之,然今發四千人,遣將以助楚;夫北面而臣事人者,固若是乎,夫漢王戰於彭城,項王未出齊也,彼時大王宜騷淮南之兵,渡淮河,星夜兼程,日夜助項王會戰於彭城下,然大王撫萬人之眾,無一人渡淮,垂拱而觀其孰勝;夫託國於人者,固如是乎?
大王不過提空名以鄉楚耳,實則欲厚自託,臣竊以為大王不可取也;然而大王不背楚者,以漢為弱也,夫楚兵雖強,天下負之以不義之名,以背盟約而殺義帝也。”
隨何直接點出黥布的死穴,做臣子的不去救助,那肯定會遭受怨恨。
一口氣說這麼多,隨何發現黥布臉色有些複雜,一會青一會紅,似乎觸及黥布一直刻意隱藏的事情。
隨何在說殺義帝之事,完全沒有將其不義之事和黥布沾上半點關係,好像義帝之死和黥布無關。
雖然黥布是受項羽之領取,但這個事他還是不太願意承認。
黥布轉過身,那眼眸之光似乎在催促隨何接著說下去。
隨何非常注意拿捏傾聽者的情緒,“然而項王恃戰勝而自強,漢王卻能收諸侯,而還守成皋、滎陽,憑藉蜀漢之粟,深溝壁壘,分卒守邊境要塞,楚擊漢於滎陽,如還兵,中間隔著彭越略控之梁地,深入敵國八九百里,欲戰則不得,攻城則力不能,老弱轉糧千里之外,勞民傷財。
楚兵至滎陽、成皋,漢堅守而不動,進則不能攻,退則不能解,故曰楚兵不足以恃也。假使楚勝漢,諸侯自危懼而相救,夫楚之強,適足以致天下之兵耳。故楚不如漢,其勢易見也。”
隨何這數句鞭辟入裡的話,漸漸讓黥布的鷹眉微微有些緊皺,他自己的確也知道北面事之,事的不怎麼樣。
黥布沒有親自將兵助項羽伐齊,別人或許不知原因,但黥布自己心裡清楚,義帝之事只是個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