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只聽得砰地一聲,斜對面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眾人趕忙放下茶碗湊過去,只見融月的房門大開,氣沖沖走出來一個衣衫不整的貴公子,一手提著個染色絲袋,裡頭晃著個茶壺大的物什,緊跟著是衣衫不整的融月姑娘,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死死拉住前頭男子的袍角。
嘴裡喊道:“公子你信我,不要走,這東西真是我在路上撿的。。。。。。”
嚴祁此刻顯然氣急,滿腦子的疑問無從得知,抬起腳便踹了過去,“閃開!不要臉的東西,這東西是誰的,我最清楚,在爺跟前裝乖,你還嫩些!下做東西,你是爺拿錢包下的,竟敢揹著我勾搭別人!”
融月防不住被踹倒在地,頭上的勒子崩斷,珍珠散了一地,抽噎著又要抱上去,被嚴祁一掌隔開,“晦氣!”
說完頭也不回得走了。
待嚴祁冷絕的背影完全消失時,圍觀的人群也都漸漸散了開,只當是看了場鬧劇,恩斷義絕的戲碼在倚花樓每日都能看到好幾回,見怪不怪。
融月捧心哭泣了一會兒,終是吞了黃連匍匐著回了房。
瑞麒嘖嘖,“這梨花帶淚確實惹人憐,不過因小失大到底怪不得別人。。。。。。”
周慕筠悄悄環住妻子,低聲道:“如此結局,你開心嗎?”
子虛將頭縮排他懷裡,眼眶酸澀難忍,狠狠閉上沒有回答,良久道:“我不開心,但我也不覺得可惜。”
※※※
春雷滾過幾輪,天氣乍暖還寒,品過春酒就是三月。
正是草長鶯飛的時節,東枝玉蘭初開,潔白的花瓣透亮豐腴,輕輕一顫,落下幾根柳絮,動人得很。
新做的春衫放在桌上,榆葉梅般淡淡的粉色,皴著靈石墨蘭,暈開一片旖旎。
珊瑚倒了水進門,子虛仍捧著信臨窗讀著,不時微笑出聲。
“小姐都讀過幾遍了?怎的還像第一次看似的。。。。。。”
子虛寶貝似的摺好放回信封裡,看見那幾個有模有樣的“小姑姑子虛親啟”大字時,還是不禁笑了,“阿槿如今都會給我寫信了,想我最後一次見他,還是個只會吃糖球的奶娃娃!”
阿槿年前拜了先生,開始每日吊著書袋子往學堂跑,小娃兒好學的很,不過數月,竟也能獨自寫上幾句話了。
珊瑚聽著,彷彿又看見那個圓滾滾的小少爺拉著她的袖子要糖球吃,笑著上去關了窗道:“小少爺如今會寫字了,往後還會有更多的信來,說起來真是想他,也不知高了還是瘦了;我之前寄過去的小鞋子不知還穿不穿得上。。。。。。小姐,咱們要是能回趟青州就好了。。。。。。”
子虛不語,遠嫁之人回鄉,談何容易。
珊瑚見她陷入沉默知曉戳到了主子的傷心處,吐吐舌不再多說,默默將昨夜的香灰端出去。
出了門遇上笑意盈盈的六小姐,彎彎腰請安,“六小姐早。”
毓真抱著盆盛放的黃蕊春蘭朝她微笑:“二哥走了嗎?”
“早出門了,說是午後才能回來。六小姐要找二爺?”
六小姐將春蘭放上桌,挑眉道:“我才不找他呢,嫂嫂在嗎?”
珊瑚指指裡屋,“在呢,青州的小少爺來信了,勾得有些想家,您正好勸勸她。”
毓真拍拍裙上的灰,又拍拍心口道:“安心吧。”
分開珠簾進去,柞榛木的美人榻上歪著個人,側身翻著書,翠眉杏眼,醉柳之姿,不過是尋常的月白緞子小襖配黑底縐紗裙,柔柔鋪著就是□□。不見半分妖嬈,卻照樣澄淨動人。
毓真定定神,有些看痴。難怪二哥這樣死心塌地。。。。。。
良久,榻上的人從書中抬頭,見著立在門邊的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