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諭令天下蒐羅奇花異草要煉長生不老藥就已經夠荒唐了,現在居然……”
“噓……小聲一點。”藍衣青年伏低頭顱,整個人幾乎要貼到桌上去了。“小弟就是覺得這告示實在太可笑了,所以才來遲……要趁人不備將這告示揭下可花了我不少功夫……”
真有趣,看他們討論的這麼熱烈,不曉得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尉遲楠不自覺的住了嘴,豎起耳朵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就盼能多打採到一點訊息。
“不過,這'緋龍杯'也夠神奇……”
尉遲楠的臉色瞬間一變,教對面而坐的皇甫少泱不由自主攬起眉。
“……隨光流轉,隱隱飛騰,諸色斑斕,栩栩如生……乖乖,這告示到底是誰擬的稿,將這緋龍杯描述得玄之又玄。”
“這杯子倘若真的如此神奇,我倒也想親眼見識一下。”
“若只是'見識一下'倒也太過可惜。告示上寫得很清楚,能獻上緋龍杯的人,除了賜金千兩外,還可進京面聖……”
尉遲楠猛然站起,拋了些銀錢在桌上,匆匆逃離東豐樓。
皇甫少泱緊跟著她,暗自納悶著緋龍杯究竟是何事物,竟讓她這般心慌意亂。
通州城內人來人往,為各自的生活奔忙,一前一後的兩人穿梭在群眾中,彷佛海中游魚,掀不起一絲漣漪。
尉遲楠一路狂奔,直至城隍廟前古樹下,終於筋疲力竭的停下腳步。
終究還是逃不開嗎?
她喘不過氣的頻頻嗆咳著,虛軟的軀體緩緩跪倒,渙散的眼神跌落在斑斑樹影中,無數屬於過去的臉孔,眼神、嘻笑、身影穿透心牆,在周遭徘徊遊蕩。
走……快走……阿楠,永遠別回頭啊……
“我做不到……我……我好想回家……我要回家……”她痛苦的閉上眼,用盡力氣吐出深埋胸中的渴望,連指甲深扎入掌心都沒發覺。
在她身後,皇甫少泱伸出雙手想將她攬進懷裡,卻是一陣猶豫。雙手擱在半空中進退不得,最後隨嘆息無力的垂下。
許久許久後,尉遲楠終於穩住情緒,起身迎視那一臉擔憂的白衣男於,深吸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般宣告。
“皇甫少泱,我知道你上京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打理,但是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不可以讓我跟著你一塊進京;如果你不方便,那我自個兒上路也是沒關係。”
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因為緋龍杯嗎?
他想問,但對這青衣女子的關懷心讓他收起不該在這時表露的好奇。
更何況,有些事情,視而不見比追根究柢聰明。
於是他什麼也沒考慮,立刻頷首同意,“嗯,我們結伴而行,也好一路上彼此有個照應。”
大梁城,距京城尚有一千三百里。
仍然是投宿旅店,依舊是幽微燭光,同樣的一人雕刻一人觀,不同的是心情。
皇甫少泱視而不見的望著燭焰,眉頭緊緊擰著。
打上路那天起,他就納悶著自己為什麼會作出與她結伴同行這樣違背常理的決定。他是去找驃騎大將軍麻煩的,帶個毫無武藝的弱女子在身邊,除了,增添累贅外不會有任何助益。
應該是同情吧。憶起當時她彷佛被什麼給完全擊潰的蒼白麵宇,他歸結出個合適的理由,卻被另一個自己毫不客氣的戳破──
什麼同情,根本就是美色當前,於是連自己姓啥名誰都忘了。
他臉一熱,反射般抬起視線,見對面而坐的女子仍專注雕刻,未察覺他的異狀,心情一鬆,再度沉浸思緒裡。
緋龍杯究竟是什麼?為什麼這東西會讓她一反原訂計畫,決意進京?為什麼那時她的表情會那麼複雜,寫滿了矛盾與渴望?此外,她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