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廣王一怔,思索片刻,面上也是喜色漸去。
弱水之畔,玉童已自飄回,秉道:“大人,罵完了。”
儘管酆都仍是全無動靜,但他卻罕見地未有動怒,反而嘉許道:“罵得不錯!你所說的哪些事,可都是真的?”
被誇獎了一句,玉童登時覺得整個頭都有些輕飄飄的,忙道:“怎會都是真的?那平等王再昏庸,也幹不出這許多事來。我說的三分真,七分假,真真假假摻在起一起,假的也就變成真的了,管教他百口莫辨。”
他點了點頭,又問道:“你所罵那些事,除了最後一件之外,怎的似乎沒幾件真正大事?”
玉童笑道:“大人這就有所不知了,酆都陰司行事自有一套規矩,平等王那點荒唐事,但凡有些職司權勢的,都儘可做得,但無論如何不能明白說出來。小的既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將這些事揭了出來,平等王的名聲也就毀了。雖然陰司沒有任何規條說這些事不可為,但他再怎樣也無麵皮坐這王位了。就算平等王想死佔著位置不走,其餘的十殿閻王也不會答應,必會去仙庭彈劾。小的既然已如此罵過,那平等王還不出城求戰,就沒別的辦法了。其實他與其縮在城中,還不若孤身出城求戰,只消戰死沙場,至少身後名聲還能保全。”
他苦思片刻,仍是有些不解,不禁搖了搖頭,只覺得陰司規矩實是莫名其妙。
再等一刻,酆都城中仍無動靜。
他也不急,安坐八仙椅上,向玉童道:“當日你與我究竟有何仇怨,那日荒野見面,你會如此恨我?”
聽這一問,玉童登時汗如雨下。但一見他那雙毫無生氣的冥瞳,立刻又是一個寒戰,忙恭恭敬敬地道:“玉童生就一雙妖瞳,有異於尋常鬼仙。因此見大人當日雙瞳中隱隱有神采飛揚,於是見獵心喜,想將大人雙瞳據為已有,結果卻受了大人一腳。玉童本是亦男亦女之身,受大人一腳後,從此非男非女。是以那日蒼野相見、看出大人來歷後,玉童才會心生恨意。”
他淡道:“你倒老實。”
“玉童絕不敢在大人面前有半句謊言。”
他微笑道:“現今你再不用煩惱是男是女了。”
饒是玉童麵皮已練得極厚,此刻也不禁有些尷尬,低聲道:“多謝大人成全。”
他哈哈一笑,只覺胸中積鬱已消了少許,當下長身而起,向前行了幾步,望向了遠方雲霧中時隱時現的酆都。
玉童只覺周圍越來越冷,不禁暗自惴惴。
他忽然道:“你還記得,我當日說過什麼話嗎?”語意之寒,直可滴水成冰!
當日那些話,玉童怎麼會忘?不知多少次,玉童都被這些話從夢中嚇醒,方知又過了一夜。
見他問起,玉童戰戰兢兢地道:“大人說的是……‘只消我不死,終有一日,我會重歸地府,拆了閻羅殿,燒光生死薄輪迴冊,再把你這小賊扒皮拆骨,油炸萬年!玉童,我絕不會忘記你的名字!’”
他冷冷地道:“難為你還記得。去,把前面這句告訴酆都裡那些閻王!若再不開城,這就會是他們的下場!”
巨漢將這些話送入酆都之後,九位閻王立時在秦廣王殿中聚齊,個個面有憂色。一眾閻王商議許久,卻商議不出個結果來。輪迴薄如交到紀若塵手上,哪怕少了一頁,都足以令各位閻王吃不了兜著走,雖說可將一切都推在平等王頭上,但終究是闖出了禍事。百年之內,九位閻王誰也休想能夠升遷,沾染些仙界榮光。
眾王議來議去,最後覺得既然紀若塵過不得弱水,那就不妨再等等。九位閻王是絕不會踏過弱水一步的,安全得很。至於那些須得過水巡狩的巡城甲馬,死上一些又有什麼干係?反正陰司鬼卒眾多。
一眾閻王躲在酆都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