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容謹站在原地,眸光幽深莫測。
視線所及之處,那個男人,負手而立,從容泰然。
彷彿在他眼裡,沒有什麼人物事,能對他造成阻礙。
他總是站在高處,居高臨下看著那些蹦躂的人。
像是一座望不到頂端的高山,站在他腳下的人,永遠無法跨越。
他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卻又身沾煙火之氣。
他所作所為,皆是為了保護他在乎的一切。
他的妻,他的子女,他的友人,他的家。
這種保護,純粹得讓人慚愧,因為跟野心全然無關。
而男人對付婦人,其實不過是短短一瞬間,不過是區區幾句質問。
卻讓旁觀者熱血沸騰。
他心思之細膩,他洞察之高深,也讓人心驚無比。
南陵王反手間,就將鳳月監國府從暗處拉了出來,無所遁形。將矛盾從個人,上升到了國朝,這就是對監國府最有力的回饋。
一個小國官員,居然有膽子刺殺南陵王。南陵皇帝不會答應,南陵百姓不會答應,其他各國朝為了表示自己對南陵王的友好,也會齊齊針對監國府。風口浪尖上,沒人會蠢得跟四強國之首的南陵作對。
四面八方的壓力壓來,鳳月抗不了多久。
接下來無需南陵王再做什麼,鳳月國還想活下來的官員,自發就會對監國府下手,會聯合起來給鳳月王一個合理滅掉監國府的理由。
監國府沒有活路了。
至於監國府背後還有沒有黑手,會是什麼人,閆容謹相信,以南陵王的心機,他必然早就做好籌謀,只等時機一到,便讓對方原形畢露。
此時,被馬松派去請來的城中各大名醫已經到了。
「喲,那是北倉流落過來的鄭大夫,他的醫術再咱涼州是頂頂好的。」
「單大夫也來了,他以前可是都城數一數二的人物,論醫術一點不差。」
「還有洪大夫,他雖然沒有提起過自己的來歷,但是有人說好像是從西涼邊城來的……」
圍觀者大多是在涼州生活了數十年的百姓,當中不少人祖祖輩輩都在這個地方過活,對於城中名醫沒有不熟悉的,見著來人,張口就細數出這些個大夫的身份來歷。
幾位大夫跟馬松以及風青柏柳玉笙等行禮過後,便上前為邊昭華號脈。
柳玉笙在他們身上看到了身為醫者的醫德跟風骨。百姓們甚至邊大夫人一聽邊昭華中的可能是蠱蟲,便立即退避三舍,恨不能離邊昭華遠遠的。
但是這些大夫卻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面對邊昭華沒有一個顯出異樣神色,沒有鄙夷嫌惡,只是做著一個大夫該做的事情。
「回稟知府,回稟王爺王妃,這位姑娘身上並未有中毒跡象。」
「草民同樣未查出毒跟蠱來,但是這位姑娘此前受傷未有好好治療,如今手腕跟腿骨斷裂處已經無法正回來,日後怕是站不起來,也不能拿碗提筷了。」
「……她身上這些也並非蠱蟲,蠱蟲乃是寄居人體內,不毒發輕易不會被人察覺的東西,眼前這種,倒像是一種叫做瘟牤的蟲子,喜寄居腐物而生,它們放出來的毒素沒有太大傷害,但是會致人肌膚發癢,待人剋制不住抓破面板時,瘟牤便會爬過去從傷口處吸食人血,及後在傷口面板下產卵,繁衍生息,直到把人吸乾。」
最後的解釋讓人不寒而慄,哪怕知道邊昭華身上並非蠱蟲,百姓們依舊離得遠遠的,甚至比剛才還遠。
蠱蟲跟能把人吸乾的蟲子,不都一樣嚇死人麼。
「身上有傷口的人切勿靠近,否則這種瘟牤會循著血腥味跳過去,以後便是趕也趕不走了。」出於醫者仁心,大夫最後還珍重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