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小院裡,一張石桌,幾張石凳,一盤棋,夠幾個老爺們消遣一天的。
正在廝殺的是秦老跟柳知夏,柳老爺子觀棋。
「皇上的信連追三封,你回來也一個多月了,打算什麼時候回京?」秦老落子。
「身為一國之君,都能一年連休兩三次,一次數月。我區區輔臣,也該有假吧?」柳知夏落子,「皇上還撐得住。」
意即,讓皇上等著吧。
當他沒脾氣麼?
「哎呀,下棋就好好下棋,你們老談國事幹什麼!」柳老爺子在旁焦躁得不行,不能親自下場,心裡跟貓抓似的。
「知夏,走這裡,這個位置落一子就能把老秦堵住了,包圍他!」
「嘖!我教你走這裡,你走那邊幹什麼!你看看,被吃子了吧?」
「這步得聽我的,老秦,這裡這裡,一子落,殺他個片甲不留!」
柳知夏扶額,「爺爺。」
老秦輕哼,「觀棋不語真君子。」
「……咳!」柳老爺子望天望地。
他下棋的時候就最煩有人在旁邊指點,除了他暗示來人指點的時候。
「知夏,你在家呆得也夠久了,要不明天就回京吧。啊,毛豆不是在國子監上學嗎?離開學堂太久也不好,回去了跟不上,就差別人一截了。」
柳知夏無語。
爺爺為了搶個下棋的位置,孫子曾孫子都不要了。
搜遍整個記憶他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是親生的。
為了挽回點點地位,柳知夏決定退一步,把下棋的位置讓出來,「爺爺,我不是秦老對手,還得您老親自來。」
「不不不,他總罵我臭棋簍子,我也不是對手,你別拍馬屁,我不信的。」柳老爺子連連擺手。
「可是剩下的半盤棋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走了。」
「……這樣?那。那我幫你看看,我就看看啊,我不能提點你了,觀棋不語真君子。」
柳知夏笑笑,將期盼稍稍移了個方向。
片刻後。
「馬急行田,我偏不走田,我拐這裡,讓你猜不著!我出其不意!哈哈哈!」
「好傢夥!被我誘進來了吧?知夏看懂沒有?這招叫誘敵深入,斷其退路!」
「再來一招橫刀攔截,殺你個落花流水!」
柳知夏全程微笑,看著七零八落的棋盤面不改色,在老爺子看不到的位置,朝秦老暗暗打揖。
再落一子就能結束廝殺,秦老抬眸,對面老傢伙正佯裝鎮定,然額角有汗往下滑,緊張得嘴角抿出深皺紋。
停在半空的手頓了下,偏移,換了落子的位置。
老傢伙立即喜形於色,抓著機會搶攻,險勝。
「哎喲喂!贏了!哈哈哈!寶刀未老啊……不對,老秦啊,你是不是人老了功力下滑了,以前你沒這麼容易輸啊。還是你讓我來著?」
「讓你?跟你下棋堪比受刑,我若還讓子,豈非延長自己的受刑期。」秦老起身,雲淡風輕道了句,轉身走人,「前院要來人了,現在出去,能聽到新八卦。」
「真的?誰來了?我出去看看,知夏,你收好棋盤,等我待會回來再殺一盤!」老爺子沖往前院,眨眼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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