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祥從劉雙喜口裡得知那回事情後,一直未再跟劉青青有過肉體的接觸,劉青青為之感到一陣陣哽噎,悲嘆,啜泣。
無論怎麼掙扎,劉福祥都感到像掉進一個無底的思想魔圈,這魔圈像一個幽靈,老是追逐著他。他多想擺脫這圈子,但卻不能。
劉青青不知道其中的奧秘,她憤怒了,忍受不了劉福祥的冷漠,一氣之下不吭聲地離開築路工地,回到家裡至今半個月了。爹爹坑外的劉福祥也無聲無息。劉青青有點後悔,她很想返回劉福祥身邊去,她簡直不相信劉福祥會變成這個樣子。
“也許他有了什麼心事?”
“有心事怎麼一個人想?不可以說說?”
“話是這麼講,但有時誰都會讓別人不理解的,我看你就少生一點氣。”
吃過午飯,陳春林問劉青青道:“剛才你不是說劉福祥老爸有病?我們想去看一下,可惜沒帶東西。”
“我煮一碗雞蛋去。”
“好啊。”
來到劉福祥的家,屋裡散發著一股臭氣,仔細聞聞,是尿臊夾雜著糞便等黴爛異味。劉青青回來後得知劉福祥老爸病在家裡起不了床,常來看望,煮吃的東西給老人嘗。劉福祥老母大罵劉福祥是不孝之子,哭哭啼啼,悲慟流涕。劉福祥老母是七十多歲的人了,行路顛顛倒倒,床上那老頭病得這可憐樣子,她根本沒辦法,老頭喊著要屙尿,她扶不起老頭,用那一團爛布放在老頭腿間,叫他屙在爛布團上。這樣下去,老太婆就天天起來洗尿布團,冷水把她那柴幹般的手凍得青筋裸露,發顫發麻。遇上老頭屙屎,她就只能讓老頭子屙在她一個小盆裡,然後她把小盆端出來。劉青青看後實在過意不去,每天都會來看一眼,幫著老太婆做點事。老太婆嘮嘮叨叨說劉青青的好話,誇劉青青能長壽百歲。
這時候劉福祥的老母不知走到哪裡去了,不在家裡。劉青青領著陳春林和白雪林走進了劉福祥老爸住的房間,一踏進門,陳春林頓覺失去了空氣,頭暈眼花似地身子彷彿掛到了高空裡,不禁反胃,剛剛吃飽的肚子滾動翻騰起來,從喉裡竄上倒出口中。白雪林回身走出屋外嘔盡肚裡的東西后,再憋著氣踏進屋去。
老頭的房間很暗,儘管開啟了窗,窄小的視窗射不進幾縷光線來。老頭見了他們張著嘴巴呻吟著嗯了幾聲,那瘦小的腦殼像一隻曬乾的蘿蔔頭,枯黃枯黃。近於凝結的眼球如兩塊泥團相似。
“大伯,吃點東西吧。這是鄉里的陳書記和小白。”
劉青青坐下老頭的床沿用勺子送碗裡的蛋湯給他喝,老頭喝了幾口,搖搖頭。劉青青知道他是不想喝,便放了手中的碗勺。
老頭吃力地伸長脖子,上氣不接下氣道:“青青,喊……喊福祥……回來……做一副棺材……把我埋了去……我不想活啦……”
“放心,大伯,我就去喊。”劉青青唰唰地發出了鼻聲,她哭了,聳著肩膀。
陳春林立著,木木的盯著老頭蓋的棉被。那棉被沒被套,僅僅是年久陳舊的一張變黑了的被子骨。他這會伸手去一擰,棉皮鐵那樣硬,沒點軟,薄薄的板結了,上面還有幾個大窟洞。
老頭冷得噝噝哆哆打顫。
陳春林搜出幾張票子:“我口袋裡還有兩百元錢,你有空去墟上買一床棉被來。”
陳春林眼眶裡開始溢著淚光……
下午,陳春林和白雪林出了爹爹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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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金這天晚上把劉繼仁、劉竹茂、劉家貴,喊到一起,躲在劉繼仁家裡會面。劉天金把陳春林對他說的一番話講給大家聽了,然後給大家鼓氣:“陳春林放屁雷一樣響,跟劉福祥一路貨,我們別聽他的,我們要跟劉福祥堅決對著幹!你們怎麼看?”劉天金揪心扒肝尖聲辣氣地說著,樣子像機靈的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