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一樣的東西,從他頭上汩汩流下,劃過那雙圓睜的眼,流成一灘血水。
聚集在車頂蓋上,再緩緩緩緩地流下車身,速度慢,卻不曾停歇,像是要流到我的腳下,放肯罷休。
而他的那雙眼睛,看著我,一瞬不瞬。
看到我的靈魂裡去。
……
……
“青年才俊是不可能了,但說到比我強嘛,那是一定的。”
……
“親親爸爸,爸爸就幫你去說他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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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來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她伸出手,“為零,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從現在起,是你的監護人。”
我那時候還不知道監護人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這個阿姨笑起來很好看。
我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纖細,力氣卻不小,稍微一拉就把我從地上拽起來。
在這間沒有一絲光線的書房裡呆了一個月後,我被這個阿姨接走。
胡阿姨說,為零,這是你的房間。
胡阿姨說,為零,有什麼想要的跟阿姨說,阿姨叫人給你去買。
胡阿姨說,為零,說話,你得說話。
我點點頭,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醫生說是失語症,受驚過度後的一般症狀,只能靠時間來治療。
張律師張懷年到我的新房間來看我。
爸爸還在的時候,總是叫他“張大頭”,我也學著叫他“張大頭”。
可爸爸那時候又捏我的臉,怪怪的笑,“沒大沒小的。大頭是爸爸叫的。為零要交他叫張叔叔或者張律師,知不知道?”
張律師說了很多,我聽不懂,又說不出話來,只能看著他。
他回視我的時候一愣,一時也忘了說話。
很久以後他說,為零,之前的你有一雙很純粹的眼睛,看得人心裡發虛。
我那時候問他,那我現在的眼睛是什麼樣的?
他笑,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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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切,都過渡到了胡欣的名下。
爸爸的公司,股票,債券,置產,全部,都不再歸我,準確的說,是不歸18歲之前的我。
名以上的財產託管。
我那時候不明白,可是等我到了可以明白一切的時候,那一切也早就不屬於我,名以上,實際上,都不再屬於我。
這個女人,養大我的女人,有一雙美麗並著殘忍的手,她無聲無息,奪走我的一切。
我的新家裡還有一個人。
他是胡欣的兒子。
那時的他和我一樣,讀小二。
胡欣喜歡叫他寶寶。
爸爸有時候也會這麼叫我,可是我都會嘟著嘴表示不滿。
這個人也是這樣,胡欣在飯桌上,把菜夾進他的碗裡,“寶寶,吃飯安分點,別老把飯扒得到處都是。”
他嘴巴就嘟起來了。
是個會撒嬌的孩子。
可是,他一看到原本低著頭吃飯的我悄悄吊起眼睛看他,那嘟起的嘴立刻就緊緊抿住。
那雙眼睛,帶著不屑和黑沉沉的可惡光芒,與我對視。
我雖從沒和他說過話,但我知道他的名字,胡騫予。
因為每天都有人在別墅圍欄外叫他。
“胡騫予!快下來!!別忘了帶上球拍!”
他們那個學校的體育課教授貴族運動。高爾夫、網球和馬術。
學校的入學簡章上,大篇幅誇耀自己學校的這三項貴族運動,誇耀自己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