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書生就服到了底。
他本來就對雷純好感,而且更不惜為她賣命。
因為他只要個“識貨的人”。
雷純賞識他。
更且,其實雷純也口裡說並非“請不起他”,但在他加入“六分半堂”,只要他要,銀子花不完;也只要他把“大事”做好,他的地位就屹立不倒,而不需要去應付些什麼官場上的事。
專才,固然重要,但人材都得要銀子培養出來的。
雷純派他“陪侍”蘇夢枕,實則是“監視”蘇樓主,對這任務,吳其榮初不願意,但雷純只向大家問:“我有一項極為艱鉅的任務,執行的人不僅要身懷絕技,還得要聰明絕頂,能隨機應變,且又能忍辱負重的不世人物才能執行。”
她一早已叫狄飛驚暗示大家,誰也不要挺身出來認這號人物。
然後她又幽幽的道:“既能屈又能伸,武功智慧皆高的人,太少了……我心目中是有一個,但請他做這事,確又太耗費了他這等人材,太過委屈了他。”
說著時,眼尾瞟向吳其榮。
吳驚濤便立刻出來表明願為效力,雷純也在表欣慰之餘,馬上補充了這任務的重大意義:“你表面上是陪伴一個病人,但這病廢者卻是當今開封府裡第一有勢力的可怕人物,他隨時可能復起、造反、對抗我們,他一個人勝得過一支軍隊,但,也只有你,能一個人制住一支軍隊。”
從此,吳驚濤便盯死了蘇夢枕。
蘇夢枕在形格勢禁、病入膏盲而又遭樹大風喂毒縱控的情形下,加上驚濤書生這等人物晝夜不懈的監視,他才無力可迴天、無法可翻身,最後只好一死以謝天下。
但他在撒手塵寰之前,仍然把自己一手培植上來但也一手毀掉他的結義兄弟白愁飛打垮。
如此,雷純更摸清楚了吳驚濤的脾氣。她知道驚濤書生喜歌舞古樂,她予之獎賞,便多賜予他些精於此道的舞娘樂妓。
她為要向蔡京表示並無貳心,而又真的掌有實力,只好在“監斬”事件中出力“示威”,但她又不欲“六分半堂”的子弟全面陷入跟開封武林豪傑對立的絕路上,是以她就派出了驚濤書生出陣。她知道吳驚濤不會背棄她的。
吳其榮向來只記恩怨,不理是非。
他覺得這是大事。
雷純派他去辦“大事”,他覺得十分榮幸。
他當然全力以赴。
蔡京見雷純薦了個驚濤書生來,就心知這人他撥不動的,他一面歡迎接受,暗自請動葉神油相助;一方面他又表示這次“伏襲”的事,是由多指頭陀、龍八等負責,與他無關,所以,吳其榮應向他所指派的人效力。
他不想受雷純這個情。
——最難消受美人恩,像蔡元長這種狡似狐狸精過鬼的人,當然知道什麼要“受”,什麼得“卸”,什麼應“授”,什麼非得要“推”不可,什麼一定得要“消”還是“化”才可以。
吳驚濤當然不服龍八、任勞任怨這些人。他勉強對多指頭陀有好感。
是以他願意接受多指頭陀的排程。
多指頭陀與他聯絡的方法,便是用樂器:蕭。
他本與多指頭陀就是先以音樂相交。他素喜音樂,見多指頭陀以九指撫琴,卻能奏出千古奇韻,心裡總想:——能彈出這等清絕的音樂來的人,心術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吧?
——這朋友能深交吧?
殊不知他這種想法,就似當日王小石覺得:“蔡京能寫出這樣清逸淡泊的字,人品必有可取之處”一樣:其實字是字、音樂是音樂、藝術是藝術,跟人品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你至多隻能從那個畫家作品裡看出他感情強烈,但決看不出他是否曾經強姦。其實王小石也不見得就信蔡京的字,他主要為的是要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