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在這裡!
——他果然是在這裡!
正在遠處一個天然隱蔽而不會讓人發覺的所在,正在伺伏偷窺觀察王小石等人在明孝寺、六龍塔(也有人把六龍寺、明孝塔給混叫了)之一舉一動的“大四喜”和葉神油,乍見蓮池中躍起的翩翩俗世佳公子,也都震住了,失驚失色的也有,失聲叫道:
“方應看!”
“翻手為雲覆手雨,他怎麼也來了!”
“神槍血劍小侯爺——他來作啥!?”
是的,這等京城裡的不世人物、人中龍鳳、千山萬水的來這窮山惡水之地,作什麼?圖個啥?
蓮花連根拔起,破泥濘飛起,旋舞於半空。
方應看破池而出。
他一出現,就出手。
他的出手十分奇特。
這時候,他的衣杉仍是純白的,手背肌膚亦是純白的,給人的感覺也是純的白的,但就在他出手的一剎間,他的臉上忽然金了一金,眼色遽然綠了一綠。
——彷彿他的頭殼裡有人點然了金色的火,瞳中忽然有人點起了兩盞綠色的燈一樣。
王小石乍見只覺眼熟。
——這熟悉卻使他有一陣陌生的驚恐。
雖然他一時也想不起這熟稔的感覺從何而來。
方應看出手,卻不是直接攻向他。
而是攻向方、何、梁三人。
他也不是直接攻向三人。
他飛身而起,右手緊執左手,左掌中、食、無名三指並伸,就像施法木一般,口中唸唸有詞,這時,他左手通體血紅,哧的一聲,一道紅芒如赭,破指而出,中分三路,三縷血線,分別射向張鐵樹和張烈心。
——他為什麼要攻擊他的得力手下?
他的指勁要是襲擊向王小石,王小石則早有防備。
但不是。
這也令王小石大為意外。
但他還是馬上感應到:梁、何、方三人有險了!
直覺。他的直覺比反應還快。
他頓時大喝一聲,一掌“隔空相思刀”飛空發了出去,要截斷這三縷神聖詭奇的指風。
他截得到嗎?
那隻小龜仍在騰身伸爪試圖把溫柔翻了它一半的身子翻轉過來。
他截得到的:
——如果不是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人猝然出手阻撓。
阻撓的人是那跟在何小河後邊一齊掠進來的人。
一個瘦小、靈巧、窈窕、苗條的人。
她的身子那麼輕,那麼靈,那麼巧,以致何小河可能根本不知道,她掠進來的時候,後頭竟緊貼了這麼一個人。
就連王小石也不覺眼。
——他還以為是自己人。
至少以為是何小河帶進來的人。
然則不然。
這時候,來人是“自己人”還是“敵人”,足以改變整個戰局。
何況這不是個普通的敵人。
這是一流的高手。
一流的敵人。
——這人既非一幫之主、一堂首領,也非蔡京、梁師成、朱勵等身邊紅人。
她只是一個女子。
一個神清骨秀、豔媚自蘊的女子。
一個比少年男子還英氣的少女。
然而,她卻曾使“六分半堂”為之四分五裂、“金風細雨樓”為之悽風苦雨,連同相爺手上第一紅人白愁飛的江湖武力,也在一夜間瓦解的少女子。
她手上沒有劍。
但她卻是一流的劍手。
她的名字叫做:
雷媚。
雷媚手上仍是沒有劍。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