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看我臉色,所以才有‘老天爺’這外號。姊姊不比你,大家出身不一樣。說說這些拔舌根的事兒,是樓子裡姊妹們的興樂,你不見怪、嫌煩才好。”
溫柔笑著垂下了眼皮,看看自己手指,低聲道:“總得要有人跟我說說這些,要不然,我不僅不像個女人,連人都不大像了。”
何小河立即打蛇隨棍上,挨近點,湊合說,“所以,妹妹有心事,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但姊姊啥都肯跟妹妹貼心的說,但妹妹就什麼都不願與姊姊知心的講。姊妹姊妹,你情我願,哪有這等一廂情願法。”
溫柔忙道:“不是,何姊不要這樣說。我一直想問……”
何小河趨近細聆:“問什麼?”
溫柔垂下了頭,幾乎已縮入領襟裡去了,“我要問你……”
何小河用手攬著溫柔肩膊,“問吧,無礙。”
溫柔的手指一直搡搡著衣裾,終於用一種蚊子才聽得見的語音道:“我擔心……”
何小河道:“哦……”
溫柔道:“……”
何小河:“哪樣啊……”
溫柔:“……”
何:“那你到底有沒有……”
溫:“我……”
她們語音極低,就算走近她們身邊,只怕也不會聽得清楚談話內容,只知何小河先是在聽,溫柔在傾訴,然後是何小河在教導,輪到溫柔好好的聆聽。
那是女人的話。
也是女人的事。
過半晌,好一會,溫柔才不那麼害臊、緊張了,整個人都似輕鬆了下來。
說到後頭,兩人都很知心知清,體己知己起來,何小河就笑著安慰她:“你既事後沒有……那就不必擔憂了。要是來了,可要跟妹姊我說,省得擔怕。”
溫柔似乎也很受慰藉,整個人都笑口常開了起來:“聽姊這麼說,我就寬心多了。”
何小河眨眨眼睛說,“你要擔心,還是擔心王小石吧。”
“他?”溫柔似從來不覺得這人有啥好擔心似的,“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何小河抿嘴笑道:“你不怕他給人搶去了嗎?他可對你好著呢!”
溫柔輕笑啐道:“他有什麼好?七八個呆子加起來不及他一個傻。你喜歡他你去喜歡好了,我才不怕呢,他老纏著煩著,我還怕趕蒼蠅也趕不跑他。你們當他大哥,我只當他小石頭!”
然後她雙手撂在髮尾上,挺著胸脯,深深的呼吸了一回氣,那姿態十分撩人,不但令人想入非非,也足以令人想出非非。
“哦,我真快樂。我覺得我自己還可以快樂上十年八年。就算日後我墮入空門,也值得了,因為我還是比別人快活十倍八倍!”
何小河看到她的陶醉,想到自己同在這個年齡的辛酸血淚,不覺舌間有點酸味,本想勸她好好對待王小石,忽然想到:也許就是王小石待溫柔太好太周到太無微不至也太注重關切了,她才會對他那麼不在意、不在乎。
——這樣也罷,如果自己再說王小石好話,這大姑娘反而更不把王小石放在眼裡了。
所以她問:“你已經那麼幸福,又何必再浪蕩江湖跟大家吃苦?就算官府通緝你,你只要回洛陽去,令尊有蔡京對頭大官作靠山,也多半不能奈何你。出了家,才四大皆空:在家的,還是四大不空的好,愛情,四大無一可空,甜酸苦辣都要嘗,鏡花水月才是真。”
溫柔卻聽不出何小河語調中的調侃意味,只洋洋陶陶的說,“我才不回去。我跟你們東奔西跑,不知多逍遙自在,彷彿這樣更可以幸福十倍百倍。”
——既然你那麼幸福,我也不便置喙了。
何小河心裡只有嘆息。
溫柔卻突然問:“怎麼才能試出一個男人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