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謙淡漠的眼底閃過一絲情愫,猛地望向他。
孤蘇鬱笑意更深,“大哥還是太天真了些,你既一口……你既知我小人之心,比試都能使詐,那我又何嘗肯放了他?”
周子謙看不清他斗笠下的臉,卻瞧見他斗笠下唯一看得真切的薄唇高揚起,陰寒的聲音縈繞於耳:“來人,點火燒了這破廟!”
“是。”
煤油焦灼的味道撲鼻而至,發寒的話語迎耳而來。
破廟內,忙碌驚慌的少年呼吸都窒了。
火燒破廟……他想過很多死法,卻唯獨沒想過這種,額際的汗水滑落,此刻他畏懼死亡,更多的是因為背上的女子。
終於有一天,不是單純的為了報仇雪冤而活著的時候,終於有一天他尋到十六載冰冷生命裡的一抹暖陽的時候,他卻沒有時間長久的擁有這溫暖……
他甚至萌生一種消極的想法,若是能和她一起死去,也是好的。他又怎能如此自私的替顧九做決定?
廟門的四周都有火光燃起,木頭燃燒的味道迎風入鼻,廟門外,周子謙哥嘶聲喚了一聲後被人擊暈。
什麼是絕境,於陰寡月現在就是。
他有些慶幸顧九是睡著的,不用像他這麼清醒的面對死亡,很恐懼,是的很恐懼。
以至於多年以後他還依稀記得,漫天的火,撲面而來,燒燬的房梁落下,他揹著顧九,熱汗淋漓,一步一步的後退……
終於,他痛恨了深陷絕境的感覺,深惡痛絕!半月前他的無力在目睹顧九身上的鞭痕時,之後他的無力在長安陰暗的牢房裡,此時在破廟漫漫的大火之中……
無力、絕望、驚恐……這是身臨絕境時的感受,他卻一次一次體會……
沒落的貴族,罪臣之子,在旁人眼裡活的像條狗一樣,任人宰割,捏死他何其容易?
火光染紅清澈的鳳目,世人皆視他若芻狗,所有人都容不下他,如果只有權力頂端,萬人之上才能保全他在乎的人,他何不據理力爭年一雪昔時恥辱、護妻兒、看小人如何灰飛煙滅!
他不甘心,不甘心……
慌亂間他早已將顧九從背上放下,重新護在懷裡。
剩下的水壺都被他開啟他將水全部倒在一件外袍上,將那溼漉漉的外袍裹著顧九的下巴鼻子系在頸上。
菸灰的氣味如此嗆人他不適應的猛咳嗽了幾聲,他自來肺不好,這回全是靠忍著的。
他抱著顧九避開火,一路往中央退,終於退到了破廟未被損壞的塑像前,整個破廟就此處一個空地了。
陰寡月抬首一看,藉著火光,他這時才細細的看出這尊塑像——女媧。
他一時悲慟,“噗通”一聲跪地。他從不信神佛,此刻抱著顧九卻重重一叩。
頭正好叩到女媧娘娘的腿上。
“咔擦”一聲,那聲音他無疑是陌生的,倒是像刀劍擊石的聲音。
一瞬,女媧像底座裂出一道口子來。
陰寡月大驚,想也不曾想這下面還會有什麼機關暗器,款著包袱抱著顧九就往哪暗道裡走。
之後的很多天後,他才從他在葛翁那裡拿的書中其中一本書上所記載的《五嶺志·鬼神》中看到這樣一斷文字:大雍開國之初,戰事頻繁,各郡廟宇毀壞無數,唯梅關外五十里女媧娘娘廟,塑像絲毫無損,廟中祀奉者無一人喪生。
女媧像下是廟中祀奉者為逃生所建的秘密通道,只是年代久遠,寺廟空置,已無人知曉了。
落入塑像下的密道中那塑像已自動關閉了通道,火摺子還在,他點了蠟燭,因為通道里有氣流,蠟燭燃燒不會熄滅。
至次日清晨的時候他走出了密道,只是眼前的景象,荒蕪的讓人陌生。不是比鄰官路,也沒有城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