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月才去管那杯盤狼藉,將碗和酒罈盤子收進食盒裡,將那汙穢物全踢出牢房外後,他才擦乾淨手,回到顧九那處,小心翼翼地抱起顧九。
想起方才剎時的甜蜜,他雙頰微紅,不管如何,她還要他便好。
她是他的女人,他永遠也不會放手。
他修長的指在顧九的面上婆娑著,似想起什麼,他的手又向下劃去,他將那件靛青色的斗篷蓋在顧九身上。
他揉著顧九的腿,怕她的腿因為受涼而發麻,他環視一週這地牢裡連一床被子都沒有,要她接下來如何過?
這樣的夜裡,她冷,他也冷,他體內寒毒未清,便是極其受不得凍的。
他正想著,顧九在他懷裡動了動。
女子似乎在說著什麼。
他俯身低下頭,又將顧九抱起來了些兒,耳朵湊近了。
像小貓兒一樣虛弱的聲音,她似乎喚著:“我好想你……寡月……”
他的心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牽扯著,疼痛感開始蔓延開來……
這輕柔的話語,似她將才的吻一般,奪走了他的呼吸與意識……
他本能地將懷中女子摟得更緊了些,她的纖瘦讓他心中的疼痛感更甚了些,他從未想過,她會在夢中呼喚他的名字。
可是這樣的地點,這樣的情景,他心中的欣喜與身為男人被心愛女子依賴的自豪,終是被掩藏在了心底。
九兒,我又何嘗不想你——
以前很多個日子,她不見的時候,她墜崖之後,那種孤獨與恐懼……
只是他是男子,男子都得一一抗下。
男子要保護心愛的女子,而他連她都保護不了,又如何配得上喜歡她?
次日,初一。
清晨第一縷光亮從牢房牆上最上方的一個小窗子裡,照射進來,正巧落在顧九的臉上。
顧九隻覺得臉頰火辣辣地燙,她不適的睜開眼睛,突然意識到自己置身於某個人的懷抱裡,她駭了一跳,撐起身子想要閃開些,卻被那雙手緊緊地攬著。
這時候,她才想起昨夜的種種。
昨夜,陰寡月看來看她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靠著牆沉睡過去的男子俊美的顏,並不如慕七、如卿泓般的絕代風華,並不是美到人神共憤,可是卻能在細看之下,別樣風骨。
“陰寡月……”她柔聲喚道。
少年睜開纖長的睫羽,一瞬的瀲灩之光,將顧九深深蟄傷,沒有眸深似海,卻是流光婉轉,清明曜曜。
他沒有想到以往兩個火爐還有熱炕他都撐不過的夜晚,只消抱著顧九,他便能睡得如此安穩,他欣慰一笑。
“醒了,就快放開我。”懷中人偏頭,側臉,淡淡道,雙頰已起了不自然的紅暈。
誰要他陪她在這裡受罪了?他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
“你醒了……”少年欣喜地喚道,喉中有些沙啞。
意識到方才顧九說的話,他忙要鬆手,動了動,那緊摟的動作沒有絲毫減緩。
少年一瞬紅了臉,熱血傾注於頭面。
他的手似凍住般,分不開了……
“等等,我、我可能是僵住了……”少年羞赧道,有些結結巴巴,他美麗的鳳眸閃過一絲狡黠,“九兒,幫我捂熱了,也許會……快點……”
顧九愣了下,卻是伸出手去,她昨夜蓋著斗篷所以手還是暖的,溫熱的手覆蓋在他的手上,他覺得手臂的血液舒緩過來……
“九兒的手真暖……”他喟嘆了一句,雖是小臉紅著,眸光卻是清明。
顧九的臉更紅了些,她突然覺得陰寡月,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顧九眼睛眨巴了數下,收回手,又問道:“好些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