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卻脫口而出:“如意金錢!”
雖然他一出口,就低頭閉嘴,但蔡倬還聽到了。他瞥了高明輝一眼,對那和尚道:“師兄,可否讓在下一觀!”
和尚聽了,就手一拋,丟給蔡倬,“官人你仔細看看!”
蔡倬一把接過,入手一沉,比尋常錢幣要重上許多,有半兩重。他就著火光,看著錢幣,錢幣在火光中熠熠生輝,散著柔和的金色光芒,竟是真金打造。此幣形制極為特異,尋常錢幣都是天圓地方,中間有方孔,但這枚錢卻沒有,只圓圓地一塊。錢幣中央有花紋,紋理細密,正是一柄如意。他把如意金錢翻過來,反面四個楷體字,“宋元通寶?”蔡倬皺眉,這不是太祖開國時所鑄錢幣才有的字樣嗎?
蔡倬翻來覆去的又看了幾遍,只覺得這錢幣制作的極為精美,不論如意還是字樣,都是玲瓏浮凸,不似普通鑄錢般模糊,而且錢幣側面刻著極細密的細齒,要刻出這些細齒,不知要費多少人工。雖然想不出這錢幣來歷,但從字樣和做工上推斷,也許是太祖開國時,由宮中的金銀作坊做出來的賞錢。畢竟太宗時,也有過用金幣賞賜臣僚的例子【注1】——只是不知為何如此簇新,不過畢竟是黃金,隔著百多年仍光潔如新,也不值得奇怪。
即是古物,又是御賜,蔡倬點頭嘆道:“東海趙二果然豪闊。要做憑證,的確是足夠了!”他把金錢拋還給和尚,轉頭對高明光笑道:“看起來貴府祖上必不尋常,竟連御賜的金錢也有!”在他想來,既然高明輝能一眼瞧出這金錢來歷,必是慣常玩賞過的。能讓小孩子把玩著御賜金錢,家世定不尋常,說不定跟宣仁太后【注2】孃家有些淵源。
高明光摸不著頭腦。他兜裡尚有一枚趙文賜下的如意金錢,乃是東海新起的錢監所制。除此以外,還有銀銅兩種,都是鍛造而成,於月前剛剛發行,卻跟皇家搭不上半點關係。不過蔡倬既然這麼說,他也無意解釋,就讓蔡官人誤會下去好了。
店內眾人聽蔡倬證言此是御賜金錢,人人震驚,都求著和尚想借來一觀,而那和尚想是煩了,理也不理,把金錢放回錢囊,跟店家付了帳,再買了壇酒,挎著戒刀,提起禪杖便大步出門去了。
蔡倬看著那和尚又高又闊的背影,嘆道:“這和尚能得趙二看重,想必也是個異人!”他端起酒碗,自言自語:“收買人心,招募流民,再加上敵國之富,那趙二郎,看來越來越勢大難治了!”
高明光低垂的雙眼精芒閃爍,丁濤輕輕踢了他一腳。高明光看過去,只見丁濤拿筷子在桌面那盤燒雞的脖子上比劃了兩下,把筷尖直插了進去。他呼吸一停,有些心驚,‘這小子夠狠!’
對於丁濤的提議,高明光微不可察搖搖頭,他們有重任在身,不能節外生枝。他對蔡倬道:“據在下所知,那個臺灣是南洋上的島嶼,自古以來,一直荒無人煙。趙二招募這些流民,應是為了開荒。但南方多瘴癘,去那兒拓荒的流民,能有一半活下來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就算趙二有什麼圖謀,恐怕也是鏡花水月,成不得事!”
蔡倬聞言,便是點頭:“確是有理!”南方瘴癘之地,宋人一向視為畏途。莫說是南洋,就是嶺南兩廣,在宋人眼裡,也是難以駐足的荒僻野地。就因如此,嶺南才一直被當作被貶官吏的流放之所。遠的不論,神宗朝以來,無論新黨、舊黨,把政敵送去嶺南一遊,已成了慣例。蘇軾、章惇、蔡確、呂大防等人之下,貶居嶺南的官吏有數百人之多。不殺士大夫是大宋立國以來的成法,既然不能殺了政敵,就讓他們去瘴癘之地自個兒病死好了,不管誰在臺上,卻都是這個想法,也有不少如願以償。趙瑜就算有什麼不臣之心、非份之想,單靠南洋瘴癘,便能讓他絕了那份心思。
“姓高的!”蘇州後生這時叫了起來,他怒瞪著高明光,“你這廝好沒口德!哪有這樣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