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水般澄透的眼睛竟然睜開來,四目相接,誰黯然,誰剎那慌亂。
“你果然懷疑二哥。”
緩緩從榻上坐起,白綺歌抱著膝蓋露出一絲悵然神情。她熟悉易宸璟的每個表情,就算他嘴裡說著相信,眼中卻滿是躲避之色,分明對白灝城有所懷疑,早明白他有什麼事不會直言坦白,逼不得已才裝睡觀察他反應。
“你不是也不信我麼,不然何必裝睡?”易宸璟似乎有些惱火,語氣不像剛才那般輕柔,“我懷疑他並不過分,畢竟這是嚴刑逼供得出的資訊,難道要不假思索一口否定?我知道你在乎白家人,但你也該為我想想,不應什麼事都無條件偏袒白灝城。”
“這不是偏袒而是事實!二哥是什麼樣人我再清楚不過,之前易宸暄的確與他私下有聯絡,可是上次與二哥相見時我已經提醒過他,你也看見了,他對你並無惡意甚至連半點怨恨都沒有,你還要無休無止懷疑多久?”
白綺歌對二哥白灝城的信任依賴易宸璟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然而越是這樣,他心裡那道坎越難平息,現在白綺歌竟然只為他算不得惡意的懷疑就如此爭吵,那種厭惡與莫名憤怒愈發強烈。隨著白綺歌聲音越來越大,易宸璟的心也冷了下去,極力掩藏的情緒終於擱置不住,一瞬爆發。
“你還有完沒完?先是白灝羽又是白灝城,我的忍耐不是無限的,即便是我冤枉了他,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吵大嚷?”緊緊攫住纖細手腕,易宸璟語氣低狠,“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瞭解他多少?哥哥,一聲哥哥就代表他是好人?簡直愚不可及!”
衝動並不是白綺歌本性,只是她毫無保留把一切都交給了易宸璟卻換不來他信任,那種感覺無可忍受。
怎麼也猜不到,重逢尚不到半日,他們又一次陷入爭吵之中,白綺歌只覺得累,從心到身體都疲憊不堪,漠然冷笑無聲地表達著她的厭煩:“誰對我好便是我眼中的好人。二哥與你不同,他不會藏著掖著那麼多籌謀,更不會面上一套、背後一套,暗地裡算計要害誰。”
“他會。”
易宸璟鬆開手,聲音嘶啞,當白綺歌以為他爭辯不過只餘執拗時,一陣天旋地轉,手腕生疼。
可惜這時梁宮在忙碌戰事沒能恰巧莽撞闖入,否則便會看到令人臉紅心跳的一幕——燈光搖曳,氣息溫黁,軟榻之上兩具身軀緊緊貼合,身材頎長的男子沉甸甸壓在瞠目結舌的女人身上,大掌死死束縛一雙纖細皓腕,而在只有彼此才看得見的視線中,那雙本應含情脈脈的眼卻是冰冷的,漆黑深邃之後似乎還有怒火湧動。
“為了你沒有什麼不可能——他看你的眼神,與我是相同的。”
之後便陷入漫長沉默。
白綺歌是太震驚以致無話可說,易宸璟則是不想說,他多希望自己沒有發現白灝城的異樣,多希望那個和氣又名動九州的男人僅僅是她的兄長而已,多希望,自己親眼所見只是錯覺。
許久,白綺歌才低低開口:“我不想再聽你說話。”
“想要逃避麼?逃避白灝城喜歡你的事實?”
“你這瘋子!”白綺歌用盡全身力氣企圖掙脫束縛,得來的卻是更加沉重的壓迫,喘不過氣,腦海混亂一片。
她不信,易宸璟說的每個字她都不相信。
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不是易宸璟,更不是易宸暄,而是遠在水鄉澤國的二哥白灝城,從她帶著一身傷痕與罪孽重生起就是二哥無微不至照顧她、安慰她,為她遮風擋雨,默默給她溫暖,因為他是她的兄長,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不是嗎?易宸璟看她的目光從憎恨到欣賞再到熾烈,沒有一種與白灝城相同,二哥眼裡有的就只是疼惜包容,哪怕已經知道這具身體裡容納的是另一個靈魂。
那是親情啊,是讓她寧願為之捨棄一切毅然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