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頭顱低垂,雙肩剋制不住微微顫抖。
“七皇子已下令後日午時處死白灝羽,白綺歌這會兒被軟禁在帳內,由陳安親自看守。”
“我早說過,老七雖擅於隱藏忍耐,但終歸是個性情中人。”易宸暄睜開眼睛,白秀手掌向蘇瑾琰招了招,蘇瑾琰遲疑片刻跪到他身邊,臉面埋得更低。輕撫精緻臉頰,易宸暄滿意淺笑:“跟那種醜陋的女人朝夕相處,想來他已經忍到極限,有紅綃公主之事推波助瀾激起他怒火,那兩個人想不分道揚鑣也不行,不管怎麼說,紅綃公主可是老七痴戀十年的女人吶!”
蘇瑾琰木著臉,語氣一如既往淡如流水:“七皇子只下令處決白灝羽卻並未對白綺歌下手,殿下不打算斬草除根嗎?”
“不斬草除根必後患無窮,可是白綺歌這根草我偏要留著。有她在,老七絕對沒辦法專心於與霍洛河汗國交戰的事上,只要有一點點差錯紕漏,他掉腦袋的可憐結局指日可待。”
禍人身不如亂人心,領兵打仗最忌急躁盲目,如果能以戰敗將軍身份令得易宸璟身敗名裂從此一蹶不振,豈不是遠好過處心積慮冒著被父皇發現的危險暗中害他?易宸暄心裡盤算得很清晰,白綺歌死了不如活著,揹負白灝羽性命的她說什麼也不可能再幫易宸璟,甚至有可能與其為敵,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不,是棋子、是工具,不善加利用就太可惜了。
一連串咳聲打斷易宸暄思考,抬起眼瞼,蘇瑾琰蒼白臉色與越來越劇烈的顫抖清晰可見。
“沒有解藥的滋味如何?欲死欲仙,好受得不得了吧?”嘲諷低笑,陰鷙聲音迴盪帳內,“瑾琰啊,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若不是有這藥限制,你肯定早就把我大卸八塊挫骨揚灰了。可惜你這輩子都逃不掉——”指尖劃過長而捲翹的眉睫,易宸暄笑得愈發陰冷:“我只有你和七七,就算我死,你們也要陪著我下地獄,懂嗎?”
蘇瑾琰抖得厲害,牙關緊咬根本說不出話,瞳眸漸漸渙散。
易宸暄從腰間翻出瓷瓶,倒出一粒藥硬塞進蘇瑾琰口中,不過片刻,蘇瑾琰臉色慢慢恢復,戰慄也逐漸停止,按著胸口長長出了口氣。
這種痛不欲生的經歷他已經忍受太多太多次,數不清幾百幾千,每次都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可以捱過去,可最後,仍抵不過易宸暄施在他體內的霸烈之毒。也許直到這一世風平浪靜、萬物湮滅也不會有人知道,堂堂大遙五皇子,竟是極其擅長製毒用毒的可怕男人。
氣息甫定,蘇瑾琰正打算離開,忽地被易宸暄叫住:“這幾天你暗中監視老七可有被人發現?”
“論功夫軍中最好的人就是七皇子,他都不曾發現我在暗處,其他人自然也不知道。”
“那就好,眾皇子中當屬老七最為狡詐,假如被他發現有人監視,很有可能將計就計反咬我們一口。凡事多加小心,我不想回帝都時被父皇斥罵,更不想那群低賤士兵在背後指指點點。”
“我小心便是。”蘇瑾琰面無表情回應,轉身離開營帳。
遠處一群士兵正忙著搭設木臺,再有兩天,白家三少爺就將在那座高臺上被熊熊烈火吞沒,而白綺歌必須在一旁看著,或心痛欲絕,或憤恨於心,總之,不會再與易宸璟有任何感情糾葛。
望著已經初見形狀的木臺,蘇瑾琰罕見地擠出一絲笑容,清淡,充滿期待。
“為了他的大業,你必須消失。”
山雨欲來,沒有風滿樓,只有愁入骨。
聽聞易宸璟所下命令,白綺歌本就跌入谷底的心更加冰冷絕望,她知道,他是恨到盡頭無法勸回了,等待她和弟弟白灝羽的唯有瘋狂報復,寬恕這個詞早在紅綃公主死去時就於易宸璟心裡徹底破碎。
掀開簾帳,外面是恪盡職守的陳安,低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