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若能如此長久,歷史長河裡該有多少奇蹟發生?
“兀思鷹,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枯瘦的中年人露出笑容,空蕩蕩的衣袖隨風飄動,“汗王可認識遙國主將?”
年紀略長的霍洛河汗王不屑撇嘴:“不就是遙國風頭正盛的七皇子嗎?本王看他不過是徒有虛名,與兀思鷹你一比差遠了。你說他會分三路進攻他就真的分三路,你說他會率人從中路突襲他就真的突襲,哪一步都是兀思鷹你早就料到的,這會兒你變了陣型,他就跟那小螞蟻似的團團轉,真是愚蠢!”
“兵不厭詐。他還年輕,輸我只是輸在閱歷上。不過細算起來那位七皇子也可稱做年少有為了,這鐵燕陣百年無人使用,他能看出此陣並擺出破陣式已是難得,若有機會兀思鷹想會他一會。”
“反正他們輸了就會成為俘虜,到時候你想見誰一句話的事。”霍洛河汗王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繼續饒有興致地欣賞遠處兩軍廝殺中的戰場。
易宸璟的確是輸了,好不容易盼來霍洛河騎兵翼出現破綻,他當機立斷下令梁宮與陳安加大兵力牽制燕翅部分兵力,自己則親率中路大軍長驅直入企圖直搗黃龍一擊致命,沒想到剛帶人衝進鐵燕陣燕身部分就被一隊仿若從天而降的奇兵包圍。那些人個個手執長矛銅盾,巨大盾身令得遙軍士兵根本無法近身,稍一靠近便會被並列的盾牌縫隙中幾道冷矛刺穿,死無全屍。
排列有序,圍困有道,很顯然,這是陣中陣,鐵燕陣內隱藏著對付縱列直衝而來的敵人用的另一兵陣,而他的突襲早在敵方預料之中,那破綻則是引他上鉤的誘餌。
曾經他呵斥蕭百善等人過於輕敵,而今竟然犯下同樣錯誤小瞧了霍洛河汗國人智慧,結果便是三路大軍兩路被打得潰敗,剩下的一部分被敵人重重包圍,插翅難逃。
許是想要活捉敵人主將,霍洛河士兵們並不急於吃掉這塊到嘴的肥肉,只是不遠不近地圍守著,始終保持一定距離,只有在遙國士兵主動出擊時才會稍作防禦縮小包圍圈,將易宸璟等人死死困於其中。
突襲,攻擊,防禦,再被逼回原地,反反覆覆拼殺,身邊所剩士兵越來越少,那身白綺歌仔細擦拭過的鐵甲已被血染紅,最可怕的是,恐慌與絕望在只餘千人的隊伍中迅速擴散瀰漫,如惡疾一般迅速傳染著,就連易宸璟都產生了放棄的念頭。
絕境之下,希望總是那麼輕而易舉被抹滅,支援他撐下去的是一抹素顏一道身影,懷中小小一枚珊瑚耳墜。
那是最哀絕的兩日一夜,飢餓,寒冷,恐懼,絕望,數種黑暗情緒盤旋纏繞在遙軍被困士兵頭頂,同時也將這些情緒無聲無息傳遞給後方營中將士們,多少人茫然不知所措,又有多少人在即將到來的戰敗面前徹底崩潰,整個遙軍大營如死去一般悄無聲息,直到那抹無與倫比的光耀出現。
白衣赤馬,青絲高綰,一身寬大鬆垮的銀色鐵甲看起來十分可笑,而那張堅毅冷靜的殘缺面容卻讓人肅然起敬——大遙徵軍軍營中央,白綺歌一手託盔一手執著白杆亮銀槍,於馬側長身玉立。
“皇子妃……”有人小聲嘟囔道,“我們是不是要敗了?”
“給我閉嘴!少說兩句憋不死你!”千夫長回頭狠狠一瞪,幾個似有話說計程車兵立刻老老實實不再言語,質疑目光卻絲毫未變。
群龍無首又士氣低迷,這樣下去必敗不可。蕭百善心裡一樣沒底,作為身經百戰的老將,他再清楚不過眼下已到了生死存亡之時,也許一場兵敗不算什麼,可易宸璟是主將,是代表大遙顏面與軍威的皇子將軍,一旦成了戰俘必定導致此次北征徹底失利,再無挽回餘地。
究其原因也怪不得誰,北征軍本就缺少統兵將領,易宸璟親自出戰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只能說是己方低估了霍洛河族的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