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不在酒,面上說讓末將試探棋藝,心裡卻想著從末將的棋盤上看二位皇子誰更勝一籌,如此重任真讓末將吃不消。”
遙皇朗聲長笑:“好你個偶遂良,自登基以來多少年過去,朕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變成了啞巴、聾子,唯獨你一根腸子通到底,有什麼說什麼,連個彎兒都不拐,偏偏朕只信你也只能信你,誰讓你是朕腹裡小蟲無所不知呢?”
“官不好當,小蟲更不好當,末將都躲到軍營裡去了還被陛下捉回來,看來末將這一輩子都得跟在陛下身邊啊。”偶大將軍無奈搖頭,“不過陛下這次交與的重任實在難辦,兩位皇子各有所長亦各有所短,人前背後所作所為末將也不是全部知曉,倘若下手去查又怕驚動了旁人,讓人生出陛下要廢太子之想法。”
皺紋密佈的眼瞼下,深邃眸中閃過一縷精光,遙皇咽口茶停了片刻,再開口時語氣低沉三分:“朕也不想這麼做,可是煜兒不成器,終日沉迷山水花鳥、遊戲享樂也就罷了,身在東宮居然還四處拈花惹草,連錦昭儀……那是朕寵著的女人,他也敢碰。”重重放下茶杯,杯中清澈茶水溢位數滴,澄淨水珠映出遙皇緊鎖眉頭:“既然他無心帝位朕也不強求,免得日後下面眾皇子不服生出禍事還要怪到朕頭上。如今皇子之中當屬暄兒和璟兒最為出色,縱是處處小心遮掩,他們的靈秀聰慧朕都看在眼裡,為難就為難在立誰為太子更合適。遂良,你跟朕相交多年,情分上早已超過君臣,朕希望你也幫朕出出主意,這件事不辦好,朕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啊!”
“陛下龍體安康,亂談什麼生死?立誰不立誰全憑陛下一句話,若有不服就讓他們爭去,勝者為王。”
“你啊,還是這般直率剛硬。”遙皇苦笑,提著棋子在盤上自娛自樂,“這兩個孩子都是朕心頭最愛,暄兒自幼受寵,詩書禮儀無所不精,待人又圓滑穩妥,心中不乏天下大事,可總有股狠厲之氣;璟兒在外流落十年,性格上隱忍慣了多少有些特異,但論及敏銳天資猶在暄兒之上,他們兄弟兩個要是爭起來必定牽涉旁人無數,弄不好就是天下大亂。”
偶大將軍明白遙皇擔憂,更明白遙皇向他訴苦抱怨並非真的需要他出謀劃策,伴君如伴虎,畢竟是天子之位,由誰來坐遙皇心中必然早有定論,由不得他胡亂指點。
果不其然,見偶大將軍沉默不語,遙皇淡笑著輕敲翡翠棋盤,偶大將軍低頭看去,黑白分明的琉璃棋子赫然擺出一個字,誰將取代易宸煜為太子,橫縱交錯的棋盤大局已然給出。
“這……也好,只盼他繼位後不要手足相殘。對了,陛下打算何時下旨昭告天下?”
“平霍洛河汗國,一統中州之後。”彷彿是看見整個中州萬民朝拜那日,遙皇眼中亮起一抹異樣光澤,目光微微盪漾,“那時,朕就把皇位託給那孩子,然後袖手天下不再理會任何事情,尋一處山水絕美之處,攜著韻兒安享晚年。”
後宮三千佳麗,曾得恩寵者不計其數,然而在遙皇心底,此生摯愛也只有敬妃一人。
“在其位謀其事,身入皇家,坐於龍椅,許多事就不得不做。朕這一輩子虧欠太多人,受夠金絲鳥籠之苦,能有解脫那日也算圓滿了。遂良啊,你有什麼打算?偶夫人玉隕後你再未續絃,膝下唯獨一女,朕知道你疼女兒,不如把她指給璟兒如何?”
偶大將軍一愣,連忙擺手:“不可不可,陣雨年紀還小,再說七皇子已有皇子妃……”
“你是心疼女兒,怕她做妾委屈。”遙皇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偶大將軍真心,低嘆一聲挑起笑容,“儘管放心,你為朕平天下打江山,立下汗馬功勞,朕絕不會虧待了你的掌上明珠,等她嫁過來朕便下道聖旨,降那姓白的丫頭為妾,小陣雨為正妃,怎麼樣?”
“陛下這是在為難末將啊!”倒吸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