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燃把她緊緊抱進懷裡,「你有親人,村長是,曙光的孩子們是,我也是。奶奶只是換了一種形式陪著你,只要你還想著她,她就一直在。」
白雪推他,卻推不開,竭力強忍,整個身體都在顫。
申燃給她戴上帽衫的帽子,隔著帽子摸她的頭,「好了……好了……」
紙糊的頂棚上遍佈茶色印子,乾涸後又添上洇濕痕跡。泛黃的牆皮脫落,露出石灰牆壁。
土炕上,兩床被子靠著牆放。緊鄰的窗戶,一左一右的窗花褪了色。
老式電視機和冰箱是這裡僅有的值錢東西,老傢俱上只擺著寥寥可數的日用品。
日曆翻到了今日,9月15日這一天。
雨停了,那輛車頭綁著黃色花球的靈車在這個才下過雨的午後轟動了整個村子。
村民們奔走相告,那個常在大街小巷撿廢品的老太太去世的訊息,一下子在村子裡傳開。
院門接連被推開,幾個同陳愛蓮年齡相仿的老人蹣跚著腳步而來,卻撲了空。淚眼婆娑地哭訴著連最後一面都沒看見,埋怨逝者為何不說一聲就走,許下百年後再見的諾言。
白雪送走最後一位老人,回來時已臨近六點。
跨過一道被踩圓的門檻,置身在兼具門廳和廚房功能的房間。若不是來往的客人踩著泥濘而來,這裡本是乾淨整潔的。
冰箱、菜筐空蕩蕩,飯桌上的或許是家裡僅有的菜。
糖拌西紅柿、家常土豆絲、還有那碗清燉排骨皆已涼透,只有廚房方凳上的電飯鍋還亮著保溫燈。
同是兩人食,卻沒了往日的家長裡短,噓寒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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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鬧翻天了
兩日後的上午,碧空如洗。
村西頭的墳地,那塊歷經風霜雨雪的墓碑,左邊陳愛蓮的名字被描成了金色。
墓碑前,焚起三支香,擺著逝者生前愛吃的水果、點心,還有一束菊花。
村民們自發而來,聊表心意燒上一疊紙錢,直至煙氣散盡,紙灰積了滿滿一盆。
「申老師。」白雪跟在申燃身後走出墳地,「我在飯館訂了桌,吃完飯再去工作吧,離這不遠。」
申燃看過時間,不得已拒絕了她,「不了,下午有個會。你多吃。」
熱情的阿姨過來攔人,「大週末的上什麼班?跟著忙活兩天了,吃完飯再去。」
墳地外等候的長輩全都擁了過來,開口留人,更有人拽著申燃的手臂。
申燃敵不過長輩們的一再挽留,只得一起去了村民委員會旁邊的飯館。
長輩們坐了幾桌,其中一桌格外吵,阿姨們中氣十足,不止一瓶酒伸過去,搶著倒酒。
申燃已然被阿姨們團團圍住,就連站都站不起來。
白雪顧不上再在其他桌倒酒,「叔,您自己倒,我去那邊一下。」
她從人縫擠進去,擋在申燃身前,「劉嬸,他不能喝酒,一會兒還要開車。」
劉嬸把她往外趕,「做人家女朋友可不能這樣,又不是天天喝,有事還不讓喝酒就是你的不對了。」
白雪被推了出來,束手無措地站在一邊,見酒瓶又一次伸向申燃手裡的酒杯,她硬著頭皮擠了進去,拿走他的酒杯。
鬧哄哄的飯館裡,她只能喊:「劉嬸,他真不能喝,他酒精過敏!」
劉嬸只當她是假託理由,跟她搶起酒杯,「不礙事,喝一杯沒問題!」
白雪被阿姨們擠得後倒,全靠申燃在她身後把她扶穩。
她將酒杯護在懷裡,「他真不能喝酒,一喝就住院,有生命危險!」
劉嬸見她神情這般嚴峻,不好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