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鄉臺的守護人原打算退下,沐君卻指著其中一個走馬燈問道,“那是誰的。”
那走馬燈並無什麼特別,只是上頭書寫著‘沐君’二字,沐君雖生性淡泊,但也想知道,誰許了生生世世給他。
望鄉臺的守護人看了一眼,恭敬回道,“是魔君。”
沐君的手指微曲,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等望鄉臺的守護人走後,沐君抬手在魔君的走馬燈上一點,走馬燈便縮小成一朵梅花的大小,飛入沐君的袖中。
一百年前,彥司原先跟祁殊說,等他忙完,就帶他去人界的上元佳節遊玩。
等上元佳節到了,彥司也忙完了,他卻跟祁殊說鳳淵病了,他要留下來照顧他,祁殊便一個人去了人界。
而那時碰巧,魔君知道了真相,趕過來找他。
祁殊站在人界的石橋下,邊有好些姑娘正在放河燈。河燈的燈光比起街上掛的花燈要昏暗些,但依舊隨著風搖曳著,沒有被吹散。
此地的習俗是,沒到上元佳節,姑娘們就會將喜歡的人和自己的名字寫到一張紙上,然後放到河燈中,最後將河燈放入河中。
若是這河燈上的蠟燭長時間沒有熄滅,那姑娘就會和他喜歡的人長長久久。
那些姑娘嬉鬧著,有些姑娘伸手去奪別的姑娘手中的紙,她們臉上的紅暈一圈一圈的,羞澀的拿著河燈放入水中。
祁殊獨自一人來此,難免會有些傷心,和那些姑娘比起來,臉上顯得有些陰霾。
橋邊買河燈的婆婆叫住他, “公子獨自一人,是和心上人吵架了?”
祁殊不認識眼前的婆婆,顯得有些澀然,開口道,“他有事,我便一個人過來。”
“這是最後一個河燈,你拿去吧。”婆婆將手中的河燈遞給祁殊,安慰道,“將心上人和自己的名字寫在紙上一併放入河中,河神會保佑你們長長久久的。”
祁殊有些不知所措,情由大抵是因為沒人對他這麼好過,安慰他,還白白送他一個河燈,他哪裡知道,這是人界,人與人之間的溫暖,要比神與神之間來的沒有雜質。
祁殊接過來,低頭道了一聲謝,見婆婆要收攤了,便也搭了一把手。婆婆臨走前囑咐他,千萬別放河燈熄滅了,不然就不能長長久久了。
祁殊又在河邊站了許久,等天色不早了,他才猶豫著在紙上寫下他和彥司的名字,放入河燈之中。
魔君就是那個時候到的,站在橋的另一頭,看著他把河燈放入水中。
那是他心心念唸的沐君,容貌不一樣,神態也不一樣,甚至愛的人都不再是他。
正巧,河燈上的蠟燭搖曳著似是要熄滅,那就像是希望,原本就脆弱渺小,卻要在沒有燃燒殆盡之前,消失的乾乾淨淨。
祁殊慌張的想要阻止,腳下一個不穩,差點落入水中,等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人抱起,那人攜著他騰空躍到橋上,而當他的足尖在腳上落定,那人卻又轉身飛到河面上,將那河燈拿到手中,用手護著擋住風,最後又飛回他身邊站定,將河燈遞給他。
這一切來得突然,祁殊還沒有緩過來,有些發愣的看著那人,他看的很好看,甚至比神界那些天神都要俊美,只是看上去和他一樣,並不開心。
那人將河燈遞給他,祁殊接過來,卻恰恰就在那一刻,河燈上的蠟燭熄滅了。
人的心要碎掉,也不是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河燈還有餘溫,一絲絲的溫暖人的手,心卻反而越發冰冷。
“再把它點起來吧。”那人揚起手,祁殊知道他也不是凡人,將蠟燭重新點燃不過是一個手勢的事情,但他卻遙遙頭,道,“不用了,反正我們也不會長長久久。”
其實他知道,他都知道,知道那人根本不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