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克說完轉身就走,絲毫不留給顧榕掐自己耳朵的時間,可憐的顧榕目瞪口呆的在小樹林裡獨自凌亂了小半個鐘頭。
顧榕失魂落魄的回老房子裡,萬般委屈地向父親控訴了蘇克的「暴行」,沒想到父親竟像打了雞血般的興奮:「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不用丟公家的飯碗就能生個兒子,這個事我得站在蘇克一邊。」
連父親也堅定的認為生兒子是男人擁有的神聖權利,支撐顧榕抗爭的最後大梁也倒塌了。生個兒子的願望,輕而易舉的變成了家庭所有成員的共同追求,不僅蘇克的父母激動得老淚縱橫,就連醒醒也像被洗腦了似的天天纏著顧榕說要個小弟弟陪她玩,公公、婆婆、父親、丈夫、女兒,全部加入了堅決要生兒子的大軍。
顧榕不可能單獨抵抗這樣眾志成城的大軍,就像當年揮舞著馬刀的波蘭人抵抗不住希te勒的鋼鐵洪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被迫假裝深情的加入這支大軍,然後氣貫長虹的去奪取生兒子的光輝勝利。
事不宜遲,顧榕閃電般和蘇克離了婚,又閃電般和申巍「結了婚」,在和申巍□□的時候,申巍一直低著頭儘量不看顧榕,他心中有愧,他覺得愧對先人,愧對而賀瑩,愧對兒子,愧對顧榕。而顧榕呢,先是覺得好奇,接著就感到了噁心,最後是恐懼,申巍可是和蘇克磕過頭拜過把子相交十餘載啊,拿了證後就意味著自己嫁給了老公的兄弟,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但也足以令人在啼笑皆非的自嘲中充分品嘗敢怒不敢言的痛苦和屈辱。
迷人的夜晚,蘇克坐在床邊,含情脈脈的看著名義上已經不是妻子的顧榕,他手裡拿著一個單子,據秦冬梅說是她花了很大精力找來的秘方,百分之百生兒子的秘方。
尚未從屈辱中走出來的顧榕沒有心情迎合蘇克的手舞足蹈,她只掃了一眼秘方,上面寫滿了字,她大概看到了兩條,一是必須禁慾七七四十九天,二是天天要吃熱乾麵。
在這樣屈辱的處境裡,顧榕開始無比的想念戴瑤,她相信,戴瑤一定會滿腔熱情並真誠的成為她的同盟者,而只需要有一個堅強的同盟者,她就絕對不會屈服於蘇克這些人給她設定的絕對。
從戴瑤又想到了汐汐和周序,這麼些年來她只在溫泉池邊匆匆見過周序一面,她感覺自己背棄了戴瑤的崇高友誼,因為她以撫育女兒和孝敬父母的艱辛為藉口拋棄了汐汐和周序,戴瑤剛去世的時候,她曾發誓要成為汐汐最可依賴的另一個好媽媽,而結果呢,她被花花世界的舒適、繁雜、不確定誘惑住了,超市、影院、美食、新房、裝修、5a景區、醒醒的培訓班……這些東西塞滿了她了腦袋,她唯獨忘記了關於汐汐的誓言。
顧榕的心情愈來愈沉重,毫無疑問,她背負的屈辱上面又增加了重重的恥辱,對她今生惟一友誼背叛的恥辱。
顧榕決心去洗刷這個恥辱,但是,她手機裡周序的號碼已經成了過去時,而蘇克早就不只一次的在她面前毫不掩飾的痛斥周序為天下頭號災星,所以,指望蘇克幫助自己和周序家重新建立聯絡必定是加強版的天方夜譚。
好在她還記得周序的家在哪,從蘇克對周序隻言片語的嘲諷來看,混得不好的周序應該還住在那個小區裡。
時光流逝得真快,自己都是三十五歲的中年人了,戴瑤的女兒也一定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吧,她是像戴瑤多些呢,還是像周序多一些,小時候可是更像周序的,不過,女大十八變,現在像誰也說不準,嗯,得週六或週日去,希望那時周序和汐汐都在家,買什麼禮物去好呢,家中還有老人,見面說什麼好呢,怎麼解釋這麼長時間對汐汐的不聞不問……
「沒關係,一切應該還來得及,周序是個仁厚的君子,他會寬大為懷的原諒自己的。」思想十分疲倦的顧榕趴在蘇克懷裡很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