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羅聰明目張膽的報復,周序報之以看起來有些懦弱的沉默,郎教授不知從哪聽說了此事,頗為周序打抱不平,他勸周序立即把建造師證轉出來,說同樣的東西,在羅聰那不當個事,在別人眼裡可是個千嬌百媚的寶貝兒,他保證能替周序的證尋一個深明大義、出手闊綽的好婆家。
周序想都沒想便謝絕了郎教授的好意,自從出了申巍那檔子事以後,周序對於「掛證」有了新的看法,他很想結束這種存在著風險的灰色行為,但悲哀的現實讓他只能繼續低著頭走路,如果沒有「掛證」的收入,他一家三口很可能熬不到月末就會面臨無米之炊的境地,因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滿足最低標準的生存和追求正直的理想之間找一個不太尷尬的結合點,每月僅投一次陪太子讀書的標便非常符合他的預期,既保證了雖然微薄卻穩定的收入,又確保了不會因為中標而出現申巍那樣驚天動地的大事故。
可是,任憑周序如何節衣縮食,他仍舊入不敷出。在麥盟公司,經常請假的周序十分自覺的要求只拿三千塊錢,「掛證」能得兩千,投標的收入是一千,每個月就那六千塊錢,除去房貸、水電、吃穿住行、母親看病打針等費用,再加上汐汐學校時不時收取的這費那費,周序不得不動用老本來填補虧空。
看著存摺上僅剩的一萬三千七百四十塊錢,周序頭一回為「五斗米」的事感到心煩意亂。
除了堅決不向羅聰屈膝討饒,堅決不離開麥盟另尋高枝外,周序其實還有a和b兩個較為輕鬆的選項,a是厚著臉皮跟丁靖說我現在投標機會少了,我不請假了,請你給我漲工資吧。b是動用陸文星給戴瑤,戴瑤不要,最後戴瑤的嫂子又千里迢迢送來的那張據說至少存了八十七萬的銀行卡。
然而,實際上呢,周序的選擇有點愚蠢和不可思議,他放棄了a和b這兩個本可以讓他輕鬆獲得輕鬆的選項,天真爛漫的選擇了誰也意料不到的選項c—做一名風裡來雨裡去的「摩的」司機。
三江市從今年四月份起開始鐵面無私的執行禁摩令,幾乎一夜之間,摩托車便從三江銷聲匿跡了,這對沒有駕照的周序來說沒有什麼影響,「摩的」這個職業入行門檻低,無需燒香磕頭拜碼頭,也無需考什麼職業證書,買輛能載人的電動車,便能一蓑煙雨任平生,瀟灑的穿行於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
周序心裡很清楚,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從事這個行當,絕對不能讓母親和汐汐撞見。母親若是知道了,就算不指責他缺乏雄心壯志、自甘墮落,也會為了他的安全問題而擔心得睡不著覺。汐汐若是知道了更不得了,她那單親家庭孩子自帶的本就揮之不去的敏感和自卑會變得愈加沉重。
因此,即使在太陽可以把人烤成肉串的極端天氣,他依然會規規矩矩的戴上頭盔以隱藏真容,而且,他精心挑選的工作地點比較偏僻,位於城鄉結部的一個公交車站,這兒的「摩的」師傅少,競爭不那麼激烈,更重要的是,在這兒遇見母親、汐汐和熟人的機率幾近於零,這會讓他從事這項工作時更加放鬆自在。
工地沒事的時候,周序會在一早一晚各跑兩個小時「摩的」,工地要是很忙,他就只在晚上跑三個小時。
「摩的」起步價全市都是三元,然後視路途遠近加錢,運氣好的時候,周序一天能拉三十幾單生意,賺個兩百來塊錢,若是點子背,灌幾個小時風也只能搞回來三四十的菜錢。但不管怎樣,一個月增加了三千塊錢收入,令周序的家庭財政狀況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從此不僅不用再往外掏老本,每個月多少還會有點閒錢存起來。
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漫不經心的一天天過著,當周序已經潛移默化的習慣了這種生活時,從來沒讓他操過心的汐汐的學業突然亮起了紅燈。
初二開始有物理課,一向各科成績優異的汐汐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