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眉,阿如見他醒來,叫道:“陳哥哥,你醒了!太好了,三天沒醒,爺爺都急壞了。”
然翁聽得聲音也走進房來,見陳靖仇已然甦醒,他捋了下白鬚,將九黎壺遞過來道:“陳公子,你也不必過於悲痛,人死如燈滅,一切無非緣分。我把愛哭小姑娘存在一具水晶棺中,你至少還可以隨時看到她的模樣。”
最初的痛楚最是難熬,此時陳靖仇已好多了。他身體雖然十分虛弱,還是下榻來向然翁行了一禮道:“多謝然翁,我也該告辭了。”
然翁嘆道:“這次沒能幫上忙,陳公子也不必謝我。只是你現在的身體太虛了,心病難醫,老狐狸讓你去他那兒聽聽琴再走。”
古月仙人的琴聲能調勻內息,陳靖仇也知道。他接過然翁遞來的九黎壺,說道:“然翁,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這一次還來麻煩您老人家,實在過意不去。”
然翁聽他說話一如平常,但聲音裡卻多了種深深的頹唐,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心道:“這少年只怕是一蹶不振了,可惜。”他也不想多說,只是點點頭道:“沒什麼。陳公子,你接下來準備如何?”
陳靖仇道:“我想把玉兒姐姐的屍身送還她族中,從此雲遊天下,再不理世事。”
然翁見他仍然一派頹唐,只怕後半生要遁世而居,心知勸是沒有用的,便道:“也好。不過,我還希望你能振作起來,做些值得做的事。”
陳靖仇心道:“玉兒姐姐不在了,我還有什麼事值得去做?”但然翁也是好意,他道:“多謝然翁。”
走出然翁居,阿如已牽著赤霞紅過來。阿如從沒見過馬,這幾天都是她給赤霞紅喂料飲水,赤霞紅與她也混得很熟了,陳靖仇接過馬韁道:“阿如妹妹,謝謝你。”
阿如眨了眨眼睛道:“陳哥哥,你別太傷心,其實啊,我以前聽古月仙人說起過,要人死而復生,也不是沒辦法。”
這話不啻又讓陳靖仇燃起了希望,他驚道:“什麼?你沒聽錯吧?”
阿如重重點了點頭:“沒聽錯!不過古月仙人也不過偶爾說起,你還是問他好了。對了,他彈琴可好聽了。”
陳靖仇本來就是要去古月仙人處聽琴,此時哪還忍得住,也不顧自己身子還虛,飛身躍上馬背,跑出幾步才回頭道:“阿如妹妹,謝謝你。”
一路沿著山道而上,才走了一程,已聽得琴聲嫋嫋傳來,卻又是那闋《善哉行》。琴聲幽幽,遠遠聽得,胸腹間便有種說不出的受用。他不敢冒昧,離得尚遠便下了馬,將赤霞紅拴在一株樹上,自己徒步走上前去。越走得近,琴聲便越響,但中正平和,全無鋒刃之氣,只見古月仙人正坐在那塊大石上撫琴。他雖有滿肚子話要說,但也不敢打斷古月仙人的琴音,便坐下靜聽。開始時心境尚是翻來覆去,但聽了兩解,心漸如靜水無波,人也精神多了。
此時這闋《善哉行》已到終了,“歡日尚少,戚日苦多。何以忘憂,彈箏酒歌。淮南八公,要道不煩。參駕六龍,遊戲雲端。”心道:“什麼參駕六龍,遊戲雲端,我是不想。歡日尚少,戚日苦多,倒是真真切切。”
他正想著,古月仙人一撥絲絃,嘆道:“陳公子,你心亂如麻,這一闋《善哉行》尚不能平復你的內息,再聽一曲《擊壤歌》吧。”
陳靖仇怕他一彈上便又插不上話,忙道:“古月先生,我想問問,是不是有個能讓人死而復生的法子?”
古月仙人看了看他,沉聲道:“你也知道?但現在是辦不到的。”
陳靖仇急道:“不論有多難,事在人為,不做豈知辦不到?古月仙人,請你發發慈悲,告訴我吧。”
古月仙人嘆道:“伏羲宮中路,天女白玉輪。要讓人死而復生,只有藉助天女白玉輪之力,可是就連仙人也上不去,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