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之嗤之以鼻,不由哼道:“早就耳聞過二十五年前的‘天下才子之首’——洪三爺素擅言辯、好交際往來,以往從三爺的信箋辯論之辭之中便可見一斑,不想竟還是趨附虛禮之人。”
洪三爺聞言毫不介懷地一笑而過,倒是坐在偏側的得意門生韓子笑卻聽不過去,厲聲指責道:“唐大人既然前來相見,何必咄咄逼人、出口傷人呢?”
唐慎之這才轉過頭去直視向她,目光灼灼,熾烈如火:“聽聞韓公子醫術高超,你我以往也是常在京城‘偶遇’的……但是溧陽郡主她說來也畢竟是千金貴體,深夜留於此處多有不妥,如此有礙清譽之事,還是不要為之為妙!”
“……”死洪臨川——居然食言而肥、不肯為他保守秘密!死唐慎之!你今兒是吃了炮仗了?!
韓子笑韓公子紅了臉面,羞煞得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唐慎之見他不再言語,也不便再說甚麼,遂扭頭向著洪三爺,口氣頗為清冷地道:“壅族使節將至,下官特此前來傳話。”
洪三爺手指一頓,不禁問道:“幾日間的事?”
“三日後便到京城。”
唐慎之藉著替人傳話的名義前來“考察”洪三爺藥鋪中的實地現場,此時既然話已帶到,這便告辭。只是臨走之前,執意要將賴在這裡流連忘返的自己妹妹唐瑤兒也一併帶走。
☆、第七十三章 心中最摯愛的女子
“我不隨你回去!”哪知自己這位牛脾氣妹妹卻似乎並不肯領情,口吻生硬而疏離地道,“我願意在此地伴著洪三爺說話聊天,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長兄如今事務繁忙,就不敢勞煩長兄記掛!”
唐慎之的臉色霎時之間變得極差,面上的雲淡風輕再也維繫不住,只道:“……瑤兒,您說當真質疑要留著此處惹人非議嗎……”
唐瑤兒負氣道:“便是那般也是我唐瑤兒自己的事情,就不勞煩長兄為了我操心了罷。”
唐慎之又瞧著她望了一會子,也不言語其它,最終還是訕訕地提步走了。
洪三爺冷麵冷眼地觀察兩人,這會兒才開了口,默默嘆息,道:“其實……這也算得上女子值得驕傲一生的稱職好兄長,你若跟著他一世,他定然不會容許任何人欺負欺騙了你,也不算辱沒了你……”
“……?!”哪知道唐瑤兒這會子杏目圓瞪、銀牙咬碎,氣得只想罵人:三爺你這是說得甚麼混賬話?!難不成你心中是真不清楚,我這樣究竟為得甚麼……?!
洪三爺默默飲了一口清茶,低聲道:“唐小姑娘的心思又何必一定要那般執拗……殊不知倘若換了是旁的女子,雲泥之別何須思慮,得家人如此、得兄長若此,自此得以尋得一個可以舉案齊眉、相伴白頭的好良人,必定要歡天喜地地嫁人去了……”
“洪三爺,”唐瑤兒聞言氣得猛然站起身來,大聲質問道,“即便本姑娘就是這般一貫地固執己見,難道你便認定是我唐瑤兒當真是沒有心的嗎?!”
說罷,唐瑤兒頂著自己氣得豬肝兒似的臉孔,拂袖揚長而去。
“……”洪三爺哭笑不得地看著掛在牆壁上的一柄金光閃爍的寶石茶鬥,聲音低沉而迷惑地,“蘭心啊蘭心,我的愛妻吶,看來被這樣一位死心眼兒的小妹妹纏上了,那可真是由不得人勸說……蘭心啊蘭心,你在笑話我罷;此刻的你,正在那邊做些甚麼呢……”
藥鋪之外唯有一輪明亮的圓月,在這樣的月色下投射出一抹淡薄的月光……
縱使為你磨碎了心腸,又有誰人知曉?……
……燈芯,跳躍;如花,面龐。
那些年歲,就像是被塵封在無邊無際的黑夜之中,永遠永遠都得不到真正的解脫。
十五年之前,在洪三爺的意念之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