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的大婚迫在眉睫。上賓裡面自然少不了要列上洪臨川的摯交好友唐慎之的名字。
但是唐慎之在翰林任職,既然與洪臨峰是同僚,自然是少不得要讓洪臨峰去通知他的。因此可實在是難為了洪大公子。
要讓他去跟立志“老死不相往來”的唐慎之打交道,那可是要比什麼苦差事都讓他更加難受的。
因而他自打一聽到這個提議,就立刻繃起臉來跟洪臨川說道:“要去你自己去跟他說去,不要來煩我。”
洪臨川頗為詫異地問道:“長兄,好歹你們兩個人也是同僚,由你去通知名正言順,卻讓我再去找他一趟?何必要如此折騰呢?……”
洪臨峰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你們沒事就時常廝混在一處,吃酒談天都是常事,唯獨下請帖要在中間隔著一個人?這又是個什麼道理——我是看不懂。既然你執意要邀請他,那麼你自己看著辦吧。”
洪臨川大為詫異,道:“我實在是想不明白,長兄為什麼就這麼看不慣他?照道理來說——唐慎之是‘金鱗才子’,好歹也是跟長兄你差不多的出身,才情學識也是相當,為什麼長兄就如此看不慣?……臨川記得少小時候起長兄就是最能容人的,並沒有什麼特別看不順眼的人吶,怎麼如今就偏偏這般討厭他?”
洪大公子又冷“哼”了一聲,道:“那就要問他唐慎之了。”
為什麼偏偏好死不死地要陰魂不散地糾纏著他洪家,為什麼要做盡各種不要臉的事情之後,再裝著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飄逸模樣?
唐慎之的灑脫不羈、唐慎之的清揚飄逸。
在洪臨峰看起來,都是裝出來的。至少在洪家的立場上,在小妹洪臨淵的這個問題上,他洪大公子是打死也不能相信,他“金鱗才子”唐慎之是沒有預謀的。
唐慎之絕對並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灑脫飄逸,也決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看淡世事、雲淡風輕,絕對沒有。
關於這一點,洪臨峰覺得好奇不已,為何似乎全天下的人都看不透唐慎之的偽裝?為何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一大群人都以為“金鱗才子”只是一個胸無大志的沒落貴族子弟?為什麼只有他覺得並不是這樣的?為什麼他每一次看到唐慎之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地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毛骨悚然——他感覺得到的,他感覺得到唐慎之的野心絕對不可能像他所呈現給眾人的那般慵懶和肆意,他感受得到的,雖然並無法用語言準確地形容出來唐慎之究竟是哪裡有什麼問題,那是洪臨峰就是覺得——這個人很有問題。
那個“金鱗才子”,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目標究竟是鎖定在什麼位置,也無法一時半刻地就準確地說出他究竟想要得到些什麼。那是不知道為了什麼,洪大公子就是覺得他的心遠遠不會像是所看到的那麼單純、那麼慵懶無邪……而這種隱約之間不可揣測的感覺,非常不好。會讓他突然之間就不知道應該如何作出判斷。
洪臨峰並不知道唐慎之的矛盾針對著的究竟是什麼地方?
是他嗎?
還是洪府?
可是究竟為什麼呢?
是因為他洪臨峰親手搶走了他“天下才子之首”的位置?因此令唐慎之心生記恨?
還是因為唐府日益敗落,而洪府依然門楣榮耀?所以招人嫉妒、惹人眼紅?
……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呢?
似乎——每一種都有可能,但是卻都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唐慎之畢竟也是廖太師門下教出來的得意門生,他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心中懷恨?那豈不是要對不起太師老師的“金字招牌”了嗎。
洪大公子不止一次反覆地思索,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然而,一直,未果。
☆、第九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