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頃刻佔據了她的心神,壓過為沅不絕報仇的信念,讓她不顧一切往門外飛掠。
她此時方才醒悟,自己面對的,根本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但這醒悟實在來得太晚。人影一晃,青衣人後發先至擋住廳門,手撫沾滿鮮血的魔刀慢條斯理道:“逃得了嗎?”
佘隱娘一震,想到這正是自己先前對陳掌夫婦說過的一句話,青袍人原話照搬一字不差,語氣裡的嘲諷與冷酷卻更明顯,更讓人寒徹骨髓。
她絕望地凝住身形,慘然道:“你我無怨無仇,又何苦趕盡殺絕?”
說出這句話,等同於身為霸王會八方使之一的她徹底向對手俯首稱臣。
親眼目睹青袍人無堅不摧的魔刀和兇狠絕倫的氣勢,又有幾人能夠堅持?
“道理很簡單。”青袍人如同天生鑄就了一副鐵石心腸,對佘隱娘楚楚可憐的示弱姿態毫不動心,徐徐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秘密?”佘隱娘怔了怔,猛然從青袍人的刀法上聯想到了另一個人,駭然叫道:“你是——”
“嚓!”
一朵鮮豔的血花盛開在她的胸前。青衣人不容許她說出口,望著佘隱娘倒下的屍體淡然道:“你還是不夠聰明。”
“仲孺!”衛少兒早已嚇得渾身顫抖,鼓足勇氣向青袍人喊道。
“嚇著你了?”青袍人回過身,唇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語氣溫和地說道:“我很多年沒有在你面前殺人了。”
衛少兒不知所措地點點頭,望著滿廳流淌的鮮血與倒地的屍體,一次次提醒自己千萬不要昏過去。
“起來吧!”青袍人扔了從門外侍衛手中撿來的刀,上前幾步俯身將手遞向她。
猶豫了下,衛少兒將顫抖的手送入青袍人的手掌裡。
他的手好冷!衛少兒的心不由一動,藉著青袍人的力量站起身子。
廳裡一片死寂,唯有她緊張而急促的呼吸聲。隔了半晌,等衛少兒的情緒稍稍穩定了點兒,青袍人問道:“你見過他了?”
“他……不認我。”衛少兒目光一黯,澀聲道:“我欠他太多。”
“哦?”青袍人神情絲毫沒有流露出意外,又說:“衛子夫和劉徹是否知道他的身世?”
“我對子夫說了,想來陛下也已知曉。可是……”衛少兒啜泣道:“他還是不肯認我!”
“沒關係,早晚他會叫你孃親的,相信我。”青袍人輕拍衛少兒的背脊,像是在安慰一個孩子。
“衛青會不會有危險?”衛少兒驀地一頓,急忙問道。
“他不會有事。”青袍人臉上掠過一絲諱莫如深的神色,緩緩道:“少兒,今晚你和陳掌便搬到公孫賀府內暫住,等長安花會結束後再回家。”
“這些人還會來麼?”衛少兒驚瑟道:“他們會不會對付去病?”
“別問那麼多了。”青袍人道:“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
“我曉得。”衛少兒偷偷瞥了眼地上的屍體,問道:“你這就要走?”
“我還會在長安待幾天。”青袍人放開衛少兒,左掌凌空虛劈數下,只聽“砰砰砰砰”幾聲,沅不絕等人的屍體應聲爆碎,屍骨無存。
“你……會和他相認嗎?”衛少兒的身軀不自覺地抖了抖。
“我自有主張。”青袍人神色微動道:“有人來了,編個謊話,幫我騙過他們。”
衛少兒一驚,舉目望向廳外。等到她的目光重新收回想找尋青袍人時,他已無聲無息地消失在瀰漫著血霧的空氣中。
夏日的月色映照在幽靜的庭院裡,花草茂密地生長著,鬱鬱蔥蔥的爬山虎從灰白色的磚牆上灑落,綠得讓人心醉。
池塘裡的荷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