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文的目光,倏然凌厲起來,凝望著胤禛,似乎要穿透他與她相似的一雙鳳眼,看到那個如花般飄然的女子。
胤禛淡淡地開口道:“知道當年事情的人,除了南宮家,也沒有別的人知道太多的東西了,竟能讓我打探到這些訊息,也不得不有些慶幸,為孃親有些歡喜。她一直都以為先生已經沒了,倘若知道先生仍舊在世,必定歡喜無限。”
聽了胤禛如此鄭重的話,上官瑾瑜竟是有些迷惘,語音更是蒼涼悲愴:“都過了三十多年,有你們兄弟照顧,她如今平安祥和,午夜夢迴之際,竟真的曾經想過我一二分麼?又願意回到這曾經擁有的家?”
呀!一絲憂傷,一絲彷徨,對著妻子,此時竟有一些膽怯,這一怯,就是三十幾年啊!
不可諱言,康熙是一代大帝,權勢誰還能逾越了他去?
對他,有著徹骨的奪妻之恨,滅家之恨,可是,卻又要被天下蒼生所縛,動康熙則天下百姓遭殃。
黛玉靜靜地聽著,卻見到這個半百之人眼角竟是有一絲晶瑩之色,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見胤禛沉悶不語,南宮清臉上也有悽然忿恨之色,黛玉心中自是明瞭,卻又想知曉當年究竟,便柔聲道:“婆婆自號桃花夫人,亦與息夫人一般,深恨皇阿瑪,她一直以為先生不在了,聽說,當年曾十年不言不語。先生此時,又怎能懷疑婆婆的心事呢?我想,若是婆婆知道先生尚在人世,必定如四哥所說,歡喜無限。”
上官瑾瑜臉上的悲愴之色消逝了一些,可是念及少年分離的妻子,他卻心頭熱血湧上,竟有一絲雀躍,可還是難掩遲疑。
看著上官瑾瑜眉宇間糾結著沉鬱之氣,黛玉輕聲道:“都說歷經風雨方見彩虹,先生若是和婆婆果然情深意重,三十幾年的光陰白白消逝,自是讓人可憐可嘆,可是人生不到死,便沒有結局,什麼樣的命運都是能從自己手中衍生的。”
上官瑾瑜心中豁然開朗,點頭讚許道:“我日夜苦思,隱隱約約也明白些,卻不及你這般清秀。”
說著轉頭對南宮清和胤禛道:“我想,該是我進京的時候了,想見見風兒,問問她,還願意不願意,與我共度殘生。”
南宮清嘆了一口氣:“你這傢伙,想了三十幾年才想明白,若說虛度年華,風妹子的年華也是你白白浪費的!”
雖然是斥責的言語,但是臉上卻是露出燦爛的笑容,這傢伙,終於想明白了,終於沒有了多年來的膽怯。
黛玉也打從心底為上官瑾瑜歡喜,雖然兩人都已半百,可是人生又豈止是短短的半百?若是能相知相守,哪怕是半日聚首也此生無憾~想到這裡,不由得啟齒問道:“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都說先生死了,死在皇阿瑪手裡,想必,先生這雙不良於行的腿便是在那時候壞的罷?”
聽到黛玉詢問,胤禛眸子中也有著想知道真相的神色,南宮清長吁,上官瑾瑜短嘆,將多年前的陳年往事娓娓道來。
那是康熙十五年,年少英俊的康熙也時常偷偷出宮微服私訪,聽說,他下江南,純粹是為了探望那個絕代的女子賈敏。
賈敏是榮國府嫡出的千金小姐,榮國府也算書香簪纓之族,賈敏姐妹四個,她年紀雖小,生得卻是最好,冰肌玉骨,最受其父鍾愛,權當兒子教養,琴棋書畫無所不通,那通身的氣派,便是公主郡主亦尚不及。
賈敏三歲之時,其父依然無子,便從旁支過繼來兩個兒子,賈赫、賈政兄弟二人,賈敏也算是這兄弟兩個看著長大的。她是榮國府中嫡親的小姐,自是從小到大金尊玉貴,但凡言談舉止又得人心,十三歲時,在桃花宴上豔冠群芳,傲視英才,只與林家公子林海旗鼓相當,微服私訪的康熙亦是她裙下敗臣。
康熙對賈敏亦是一見鍾情,且他是帝王,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