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瞭解科學刑偵,但他想只要這草一被化驗就能知道是什麼種類以及適合生長在什麼樣的土壤裡,如此一來,警察一定會徹底調查附近民家的草坪。
昭夫拼命地用手拍著屍體上的草,草還粘在女孩的裙子和頭髮上。但是在拍的過程中昭夫注意到,就算從她身上把草拍下來也毫無意義,必須從現場清除才行。
他在絕望感的侵襲中開始撿拾被拍落在地上的草,然後扔進馬桶。他還檢查了少女的頭髮,現在已經顧不上對死者的恐懼了。
最後,他準備沖掉滿是青草的馬桶,可無論怎麼按壓把手水都不出來。他雖使出全力活動著把手,仍然沒能得到一滴水。
昭夫走出單間去洗手的地方擰龍頭,這才見到了細細的水流。他脫去手套,用雙手接水到一定程度後悄悄回到單間,倒入馬桶,然而這麼少的量並不足以沖走裡面的草。
他以自己的手作為容器,往返了好幾次。昭夫也自問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如果被人看見的話一定會報警。可現在他連膽怯的時間都不再有,無所顧忌的破罐子破摔心情使他的行動變得大膽化。
好容易把草衝淨後,昭夫帶著空紙板箱走出了廁所。他回到停放腳踏車處,重新把紙箱疊好。雖想就把它直接丟在屍體旁,卻也不得不顧慮到這紙箱很可能成為重要的物證。折到能單手攜帶的大小後,他騎上了腳踏車。
可當他用力去踩腳踏板時,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把目光投向了地面。在鬆軟的土地上隱約留有輪胎壓過的痕跡。
真是千鈞一髮——他跳下車,用鞋底抹平了輪胎印。當然,他也使自己留心不要留下腳印。然後舉起腳踏車,帶到不易留下痕跡的地方,再次騎了上去。
踩動腳踏板時昭夫覺得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背部等處已經因緊貼潮溼的襯衣而感到絲絲寒意。額頭上的汗珠滴進他的眼窩,劇烈的痛楚使他皺起了眉頭。
7
回到家後,紙板箱的處理先令昭夫感到了頭痛。箱子裡沾有少女的排洩物,可也不能簡簡單單地扔到外面。焚燒是一種辦法,不過在這種時間生火反而會被人舉報。
院子裡的黑色塑膠袋依然原樣放在那兒,昭夫一邊收拾一邊在腦中抱怨著妻子連這點事都不替自己收拾。他把紙板箱塞到裡面,進了家門。
從走廊上拉開政惠房間的拉門,裡面漆黑一片,政惠似乎已經蓋上被子睡覺了。
昭夫開啟壁櫥上方的小櫃,這裡不必擔心會被政惠擅自開啟。他把塑膠袋放到裡面,輕輕地關上廚門,政惠那邊沒發出任何動靜。
離開房間後,他發現自己身上散發著一股臭味,那是搬動少女時沾上的。他走到盥洗室脫下衣服,一股腦兒地塞進了洗衣機,順便衝了個淋浴。可無論怎麼用肥皂搓洗,總覺得異臭仍然殘留著。
到臥室換完衣服後,他回到了飯廳。八重子在桌上擺好了玻璃杯和罐裝啤酒,從超市買的菜也擱在了盤子裡,看來已經用微波爐加熱過了。
“這是怎麼回事?”昭夫問。
“我想你也累了,再說晚飯也沒吃吧?”
“我沒食慾。”這麼說著,他還是開啟了罐裝啤酒。他想至少也讓自己醉上一場,哪怕今晚即使大醉酩酊也無法入睡——
廚房裡傳來菜刀切東西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
然而八重子並沒有回答。昭夫站起身,朝廚房看了看,烹飪臺上放著一隻碗,裡面是肉糜。
“三更半夜的你要弄什麼?”昭夫又問了一遍。
“他說肚子餓了。”
“餓了?”
“剛才直巳下來了,然後……”接下來的話變得含糊不清。
昭夫感到自己臉上的肌肉在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