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就好。”西園先垂下視線,然後又抬起頭。“主動脈弓真性動脈瘤……,這個病名對你而言,應該有很重要的意義。”
“是的,和家父的病名相同。”
“執刀醫師也一樣。”西園說。“所以,我才想讓你看看。而且,既然要讓你看,手術無論如何都要成功。”
“所以才要我當助手……”
西園點點頭。“我早就知道你會懷疑,尤其是我跟你媽變成現在這樣的關係,我想你的懷疑一定更深。知道你以醫師為目標時,猜測就變成確信。”
夕紀垂下頭。他說的是事實,所以她無力反駁。
“也難怪你會懷疑。”西園說,“我對你父親的手術很有自信,以為一定會成功,沒想到卻以那樣的結果收場,被責怪也是當然的。因為發生了預料不到的意外,最後才會失敗。但當時要你瞭解是不可能的。其實,除了手術以外,我也有幾件事想跟你說。”
“手術以外的事?”
西園點點頭。“你父親第一次來看診時,我吃了一驚,因為對我而言,他是一個難忘的人。”
夕紀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是西園教授兒子的事吧。”她輕聲說道。
“對。追捕我那死於車禍的兒子,就是你父親。但是,冰室先生似乎沒發現。我很煩惱,不知自己是否該擔任他的主治醫師。”
“您果然恨家父……”
聽夕紀這麼說,西園大大搖頭。“我不恨冰室先生。我兒子會死,是他自作自受,或者該怪把他養成那樣的父母,冰室先生只是做一個警察該做的事而已。只是,我不知道冰室先生會怎麼想,如果他知道主治醫師就是那個死於車禍的不良少年的父親,也許他會不放心把身體託付給我。基於這個想法,我認為不該由我來當他的主治醫師。事實上,我一度下定決心,便對冰室先生說了,當然,也說明了其中的理由。”
咦!夕紀忍不住驚呼一聲。“您向家父說了?”
“說了。令人驚訝的是,原來冰室先生也認出了我,正在考慮該什麼時候開口。於是我們談了很多,不光是手術的事,從一開始……,從我兒子身亡的那場車禍開始談。冰室先生表示雖然不認為自己有錯,但如果我恨他,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萬一我心裡有任何排斥,不想擔任他的主治醫師也沒關係。於是我反過來問他,對於由我來執刀,他沒有任何排斥嗎?”
“家父怎麼說?”
“他說,其實他一直覺得一顆心懸在半空中,不知道西園這個主治醫師對他有什麼看法,是否真的該由西園來動手術,也曾經感到不安。不過,他表示和我談過之後,這些想法已經消失了。”
“消失了?”
“他說,一切都交給我。我記得他是這麼說的。”西園的眼神望向遠方,繼續說:“我相信西園醫生是一個盡力達成使命的人。這樣的人,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會放棄他的使命……”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夕紀心中吹過一陣風,這陣風將所有曾經為她帶來陰影的烏雲一掃而空。
“使命,是家父喜歡的字眼。”
西園點點頭。“應該是吧。聽到冰室先生這麼說,我很高興。只是,就算我們之間達成共識,旁人也未必能接受。於是,我決定把事情告訴他太太……,也就是你母親。你還記得嗎?就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天。”
經西園提起,一幕場景在她腦海裡鮮明地重現。在車站前的咖啡廳裡,百合惠和西園碰面。她還記得百合惠看到她走進咖啡店,臉上露出狼狽的表情。
“原來那時候,你們在談這件事?”
“你母親說一切都交給我。既然她先生同意了,她也沒意見。”
“原來如此……”
西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