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貸出去的錢還有多久到期?”
“最近的一筆也要到下月底,還有三十多天。”
我想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沒有別的辦法,只有籌錢,如果你三天後仍然不能付出錢來,就會引起其他儲戶的恐慌,到時候局面會更加不可收拾。”
見我沒有靈丹妙計,錢誠顯的很失望,他捏緊拳頭,咬牙切齒的說:“我真不明白,現在四海昇平,既無災荒又無戰爭,怎麼會發生擠兌?!”
不是天災是人禍,花潛果然不負我望。如果我猜的沒錯,那上百個到錢記提款的人,一定是花潛僱傭的,他大概將手裡的銀子全都僱人存進錢記的票號,再用假名將錢貸出來週轉生意,現在再來提款。
他和我一樣,深深瞭解錢誠的個性,那就是錢誠一定不甘落於他之後。於是,他便在其他買賣上打壓錢記,從側面逼錢誠採用我的提案。而後的那些錢記倒閉的謠言,相信也是他策劃散佈的。
錢誠雖然聽了我的話,將控制貸款數目控制在兩成以內,可這種人為造成擠兌,誰能躲得過?
我沉默,靜靜看著他,雖然錢誠家底豐厚,生意眾多,但我有預感,他這次凶多吉少。
生意人的錢,都是在帳上流動的,錢記在之前已被花潛打壓得難以喘息,現在為週轉票號的虧空,不得不挪用其他生意上的錢。
他很聰明,只是悄悄關閉了一間很偏遠地方的店。誰知謠言卻像毒草般迅速生長起來,錢記快要倒閉的訊息傳遍了整個京城。
果然被我料中,錢記票號被人踩破了門檻,其他生意也一落千丈,紛紛告急。以前的生意夥伴見勢紛紛退避三舍,躲之不及。錢誠拆掉東牆補西牆,但是兵敗如山倒,頹勢已無可挽回。
如果說,一個偌大的錢記就這樣迅速的倒掉,任誰也不會相信,錢誠自己也不相信,他仍然不肯放棄,每天在外奔波,人在短短時間裡便瘦了三圈。
全京城,大概只有兩個人對這個結果毫不驚詫,那就是我和花潛。錢誠掉進了我精心布好的陷阱裡,而這個陷阱還必須要另一個人的默契配合。
那一天,我質問花潛:“難道你忘記了,我們離開清水鎮那天所說過的話嗎?!”
其實離開京城那天,我和花潛兩個並沒有說什麼海誓山盟。就是那天,我給他講了關於銀行的一切,包括它的優點和風險。
我只是要提醒他想起來。
接下來錢記票號的舉措,再加上刀鞘裡的紙條,他便會徹底明白,並且有所對策。
我相信花潛的頭腦,他之前能從我那張畫滿正字的塗鴉紙上猜出綁架我的人姓鄭,那麼這一次也一定不會令我失望。
錢誠用那麼陰險的手段對付花潛,我不能袖手旁觀,以惡制惡,雖然不是我的方式,可狗急了還跳牆呢,何況人乎?
另外一個原因是,這個陷阱,是我所能想出的,最迅速搞垮錢記的方法。
我想要回到花潛身邊去,多等一刻都是煎熬。
錢誠一敗塗地,他敗在他自己的感情上。他本是一個精明冷靜的人,但對手卻是一個教他無法冷靜的人。
他一頭鑽進羅網裡。
這是我第一次謀害別人,為了我的愛情,我無從選擇。
我想,只要錢誠不知道整個事件的真相,到了最後,他一定沒有興致再同我玩遊戲,我就可以重新回到花潛身邊。他所失去的家財,會重新還給他,我相信花潛一定也是這樣打算。
我所能彌補的只有這些,其餘的,我不敢奢求任何人的原諒。
與花潛分開的這些日子裡,我終於意識到自己所犯的最大錯誤。其實每個人都要同時承起美好與醜惡,愧疚最沉重久遠,我不可以推給別人擔當。無論今後發生什麼事,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