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越發恐懼,他卻離我越發的遠,終是消失在我眼前。
有雪飄下,落在我月牙白的衣衫上,似一朵朵冰潔花蕊。我立在茫茫潔白中,一朵晶瑩的飄雪墜在我的掌心,驚起一絲涼意。我垂眸去看,那朵晶瑩已在我掌心慢慢融去,漸漸化作一灘驚豔的紅。猶自從心底倒抽一口冷氣,雙手簌簌發抖,我驚慌恐懼的想要將掌心的豔紅甩去,陡然發現墜落在我衣衫上的雪朵正在融化,在我月白的衣衫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血紅印記。天空中原本晶瑩潔白的落雪變作腥紅一片,不同方向向我砸來,我大叫著想要把它們擋開,它們卻越發砸得狠烈,似要一顆顆便這麼直直砸入我的身體。身子一陣劇痛,好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要這麼生生將我剝離。有苦澀的液體自我口中灌入,逼迫我從迷夢中甦醒過來。
無限的痛楚席捲全身,似散了架的筋骨被重新接上一般,卻猶自覺得口中液體苦澀難耐,尚未嚥下半口便全數吐了出來。
“福晉,您便喝下一點湯藥吧。您這身子再經不住……”話尚未說完,便只餘下切切的嗚泣。
是覓蘭的聲音。費了極大的力氣才睜開眼睛,覓蘭正一手端著湯藥,一手抹著眼淚。再熟悉不過的輕紗蘿賬,身體有一瞬間的鬆軟,竟已經在自己府中了。想伸手去拉她的衣袖,費了半天勁卻絲毫使不出力來,只得喚她:“覓……”聲音一出,不由自己也是一唬,粗噶難聽猶如一口破猓��
覓蘭猛的抬頭,眼中盡是欣喜,急急抹去面上淚痕,喜道:“福晉您可算醒了。”
我看著覓蘭憔悴不堪的面容,心中也是難受得緊,喉頭猶如火燒一般疼,只是朝她點了點頭。
一個身影自覓蘭身後撲到床前,雙手正要觸碰到我的身體,卻忽的放緩了動作,最終只是極輕的撫上了我的面頰。我來不及看清他的容貌,淚水便已迷糊了我的雙眼,聚成一串晶瑩從我眼角滑落。他溫柔的替我拭乾眼淚,眼中盡是無限憐惜哀憫。“芸兒……”千言萬語只化作一聲切切呼喚。
我凝視著他,幾日不見,竟已是滄海桑田。忽的一個驚覺,猶記起潔白的雪地上墜落的殷紅印記,害怕和驚惶鋪天蓋地向我襲來。我不敢,卻依然顫抖著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上我的小腹。
手指僵硬的蜷縮起來??——原本微微的隆起已經變得平坦如昔,我最珍愛的寶貝好似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我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來,傷心到了極處竟連淚也流不出來。
阮暨岑緊緊攬住我,微微顫抖的身體告訴我他正壓抑著與我同樣深重的悲哀與痛苦,“芸兒,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我卻已經再聽不進什麼,怔怔回想著那殷紅的血跡在一點一滴沁溼著我的衣裙。
覓蘭也慌了神,忙喚道:“福晉,您別這樣,別嚇唬覓蘭啊!”
阮暨岑大驚,面色驟然鐵青,一手將我攬在懷裡,一側對外吼道:“快叫魏錦來!”
翠兒正端了藥進來,見我如此,面色煞白,手中藥盅“哐”的摔在地上,空氣中瞬間瀰漫了濃重的草藥氣味。我只覺得身體極累,似一口氣被洩盡,再度昏沉過去。
喉頭猶如被烈焰灼燒,乾澀難耐,便有人急急往我嘴裡喂下清涼的液體。夜裡寒涼,身子卻滾滾的燙,一下一下掀開身上覆的被褥,便有人一次一次重新為我蓋好。心中本就苦澀如黃連,我不願再喝那黏著的湯藥,總是剛入口中便全數吐了出來,有人不厭其煩溫言哄我,替我將嘴角的藥漬擦淨,重新再喂。這麼似醒似睡,一切影像都好似夢境一般。待心中漸漸清明,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