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一份子。
我也常常回憶起諾維拉氣鼓鼓為我打抱不平的模樣——小時候是因為別人叫我怪胎,長大以後,是因為有人批評我的書完全是杜撰的,是一個瘋子為了出名不擇手段的妄想。
“無知的、沒讀過書的傢伙!”她狠狠戳著報紙上的評論人名字,幾乎想在上面戳出一個洞,“他居然不相信巴爾加陵是巫師參與建造的,去睜眼看看世界,看看那裡的地質和他們用的材料吧!”
第二天,我甚至在她家裡找到了那個批評者報紙上的肖像——諾維拉將它貼在玄關的木板上,似乎在拿他練習飛鏢。
因為肖像上那個人除了面龐以外的部分都已經千瘡百孔了。
還有在霍格沃茨自從遇到她之後的每一天;我們在一起過的每一個節日、生日;我們踏足過的霍格沃茨的每一塊地磚和每一處土地——
很多年前,那還是我第一次和他們一起過生日時,我收到了一本諾維拉自己做的書。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如果我被人罵或者孤立,我應該怎麼做。字型幼嫩,看起來是集圖書館裡多本相關書籍和她自己見解的大成之作。
“下次如果有人說你賣弄學問,你就把這一頁背下來反擊他,”諾維拉特地把那頁翻給我看,“如果有人抱團孤立你,你不要難過,如果你難過了,霸凌者反而會更痛快,你要……”
“我要怎麼做?”我問。
“你就來找我們啊,”她睜大眼睛,理所當然,“我們抱團孤立回去!”
可愛、柔軟、善良,永遠真切地、無私地愛著所有朋友們的諾維拉。
於是儘管這種愛她平等地給了所有朋友們,我們還是無可奈何地落入這條沒有歸途的路。
一切已往的日子再無法復原了,時光的碎屑不由分說推著我們往前走。只有我一個人,留戀地拾起碎片,在那些短暫的時刻中反覆品味永生難忘的瞬間。
“我要準備去里加灣島。”我看完手裡的這一頁,突然開口。
諾維拉正低頭寫著給幾個摯友們的請柬——雖然我和凱瑟琳早就知道上面是什麼內容了——她聞言驚慌抬頭:“你不參加我的婚禮了嗎?”
我無奈笑起來:“……是一個月後。”
可她還是顯露出些憂愁來:“一個半月後吧,怎麼樣?我本來還想問你們,婚禮後我們四個能不能一起去丹麥玩呢。我們好久沒有一起旅遊了不是嗎?”
我沒有拆穿她這個好久就是半年前的事情,我們剛去完尼泊爾。
“你和塞德里克不需要度蜜月嗎?”我疑惑道。
她好像有一點臉紅:“蜜月什麼時候度都可以吧,我們四個一起去玩也算度蜜月呀。”
傻姑娘,塞德里克或許不是這麼想的。
而我……
可悲的是,儘管如此,我也無法拒絕她這夢幻般的提議。
“我沒問題。”於是我說。
諾維拉就笑起來:“那我等會兒就去問問凱瑟琳,然後去告訴塞德你們倆都有空!”她高興得就像我們仍在學生時代一樣,每個假期都期待和我們一起去玩。
我想象了一下塞德里克聽到這件事,會因為我和凱瑟琳的“有空”有多鬧心又多無奈,滿意地低頭又翻了一頁書。
突然有人叫了我一聲。
“塞德,”我微微側身去看,他披了一件長袍,慢慢走到我身邊,“你怎麼還沒睡?”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我睡不著,剛好看到你走出來了。”
我知道他為什麼睡不著,要是明天要和諾維拉結婚的人是我,我多半也無法入睡。
深藍色的大海和深藍色的雲天相接,幾乎像一條白線似的浪花從遠處緩緩奔騰而來,碰在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