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第一封過來,緊接著便是第二封、第三封……不久連馮家夫婦都知道了,太子爺三天兩頭給自己女兒遞信,想來極是火熱。
起初之時,身為父親的馮繼忠還挺高興自豪的,但這鴻雁傳書個沒完沒了,難免讓馮繼忠生了些危機感。
這日晚上,馮繼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時不時還唉聲嘆氣兩下,把旁邊已然睡熟的賈敦也給攪醒了過來。
“可是哪裡不舒服了?”賈敦探身問道,還摸摸馮繼忠的腦袋。
“沒事,”馮繼忠支吾了一聲,便背過身去,然而沒一會,他又嘆了一口氣。
賈敦覺出馮繼忠心裡有事,不免道:“若哪裡不高興,便說出來我聽,何必自個兒悶在心裡。”
馮繼忠乾脆靠坐在床上,道:“以後婉瑜兒真要嫁給那位,咱們怕是要見閨女就難了。”
“你呀!”賈敦哭笑不得,“女兒大了終究要嫁人,莫非你還想著留她一輩子?”
馮繼忠心裡甚覺妻子竟是不理解他的,他的意思是,女兒回來沒幾日,便有人來跟他們老兩口搶人,而且一搶就是去的京城,雖是說遠不遠的地兒,可駕車也得走上個半月一月,以後再想見女兒,未必是容易的事。
“太子爺我還真見過幾回,”賈敦想起那次在和緣裡時,徒元徽匆匆地過來瞧馮玉兒時的情形,從那兩孩子互望的眼神裡,賈敦看得出,他們是真心相愛,當時雖覺得兩人尚未成親便住在一塊有些不妥,可誰叫人家是太子爺,有些規矩並不是給這些大人物立的。
“你放心吧,太子爺對咱姑娘好得很。”賈敦又安慰了一句。
“再好,那人以後也是要當皇帝的,還不知有多少嬪妃,咱們婉瑜兒家世不濟,最多也只是個妃子,回頭還不知要受多少欺負。”馮繼忠越想越南覺得擔心,到時候女兒受了委屈,他這個做爹的怕是連句女婿的重話都不敢講。
“女人嘛,自然都想找個心疼自己的,”賈敦將頭靠住馮繼忠肩膀,“我覺得咱們閨女眼光不錯,太子爺倒是頗有擔當。”
“這天下好男兒多的是,”馮繼忠忽然道:“白德恆認識的人多,我想讓他幫忙,看這平安縣有沒有家世清白、脾氣隨和的小夥子,咱們不如招個上門女婿?”
賈敦忍不住捶了馮繼忠一下,又不好明說,女兒早已是太子爺的人,他們馮家前腳敢把女婿招上門,後腳太子爺親自帶兵來抄家都有可能。
“你當那位肯白幫著婉瑜兒找爹孃,自是做好了長遠打算,這事你和我發發牢騷便罷了,可不許到外頭胡說。”
馮繼忠那招上門女婿的說法也不過是一時胡思亂想,他未必敢做這忤逆皇家之事,只每每一想到,自己窩囊了一輩子,見誰都得低聲下氣,日後招個女婿,得不著敬重也就罷了,怕是還得跟人家磕頭,著實喪氣得慌。
京城那頭的徒元徽自不會想到,幫馮玉兒尋到了父母,順帶著還招來一位視自己為搶女兒仇人的的老岳丈,而他這會子正拿著蘇州巡撫的請恩摺子,心裡琢磨是不是該給馮繼忠升一升,並且給個什麼位置才不顯山露水。
原來嘉興府引出來的柺子案,讓省府大動干戈,連日破了大案,盤踞蘇浙多年,害得不少百姓妻離子散的的九個柺子幫團伙被查獲。
其中,因為馮繼忠這個第一次審理被拐案子的引子,也得了不少功勞。
正是因為他生擒了惡拐單平遠的子媳,又順藤摸瓜審出了單平遠本人及手下數十名柺子,加上蘇州府這回辦事得力,一鼓作氣查到了另外幾夥人,這一回總算是對百姓有了交代,蘇州巡撫為此特意馮請求進行嘉獎。
御書房的書案前,瞧著徒元徽夾於奏摺裡,用正筆小楷工工整整寫在熟宣上的批註,弘聖帝不免也點頭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