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代替靜信採取行動?
(應該不會吧?)
靜信搖頭苦笑,久臥病榻的信明不可能察覺真相。靜信之所以會有這種想法,純粹是遲遲不敢採取行動的自己感到不耐罷了。他對自己的猶豫感到心虛,總覺得有人在背後指責自己的不是。
處於半癱瘓狀態的信明竟然特地寫了那封信,任誰都猜得出來絕對不是普通的問候信。不過信明到底知不知道真相,他寫那封信過去一定有什麼目的。
連病床上的父親都開始行動了,自己卻躲在佛寺裡面猶豫不決。信明覺得自己很沒出息,他希望屍鬼永遠從這個村子消失,不過這種消失應該是自然的,而不是人為的。
帶著一顆沉重的心,靜信前往那廢棄的教堂。除了靜信之外,白天的時候那裡不會有其他人,即使是入夜之後,恐怕也不會有第二個訪客。靜信慢慢地坐了下來,整個人躺在長椅上。
天花板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就是試著畫上圖案,恐怕也畫不出有意義的形體。
(我到底算什麼?)
流放荒野的他又算什麼?
山丘到底是人間樂土、抑或是放逐之地?他到底是無辜的善人、抑或是十惡不赦的罪人?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手刃自己的親弟弟?
他不得不試著回想。慘劇發生的那一天,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豐收之秋、萬里無雲的美麗晴空,山丘上的住民紛紛帶著祭品前往神殿,感謝這一年的豐收。獻祭的人群當中,也看得到他跟弟弟的身影。
一頭肥美的羔羊,這就是大家約定俗成的祭品。他原本打算從弟弟的羊群當中選擇一頭適合的羔羊,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牧羊是弟弟賴以為生的工作,不是他的生計。他平常靠著種植穀物為生。發芽茁壯的穀物是大地的恩賜,秋天的收成更是天神賜予他的恩寵。
將弟弟豢養的羔羊當成祭品固然不對,以自己種植的穀物換取羊羔似乎也說不過去。為了報答神的恩寵,他覺得應該獻出更好的祭品才對。
神賜予他生命,同時有賜予他食糧,他決定好好的報答神的好意,於是準備了超過一頭羔羊價值的穀物。
發現他帶著一袋又一袋的穀物前往神殿,弟弟顯得十分訝異,不過聽完他的解釋之後,弟弟眯起雙眼點頭微笑。於是他與弟弟一起帶著祭品走進了市鎮。
然而神殿的智者卻皺起了雙眉。
按照規定,羔羊才能當成祭品。
他說出內心的想法,智者卻無法理解。於是弟弟開口了。
我的哥哥想要將最好的東西獻給天神,這是天神與哥哥訂的神聖契約,並不是哥哥與神殿之間的約束。神殿的規定只是一種準則,哥哥準備的祭品絕對比羔羊更加昂貴。
智者褒獎弟弟的理性,帶著他和弟弟的祭品進入神殿。兩人的祭品並列在位於塔頂的祭壇之上。
過了不久,智者出現了,手上看不見他的祭品。智者面色凝重的告訴他,天神並不欣賞他的想法。
契約明定的祭品即是一頭羔羊,為何如此小氣?
他並不是小氣,事實上他所準備的穀物早已超過一頭羔羊的價值。他試著替自己辯白,卻得不到正面的回應。
垂頭喪氣的他走出神殿。
天神為什麼拒絕他的信仰?為什麼拒絕他的誠意?
回家的途中,他買了一把新的鋤頭。購買鋤頭的原因純粹是他原本的鋤頭已經不堪使用,至少在這個時候,他並沒有找尋兇器的念頭。
帶著全新的鋤頭漫步街上,沉默不語的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遭遇。連天神都不能讀出他的內心,還能奢望誰來了解他呢?他徹底的被這個世界排除在外,排除在看不見的鴻溝之後。
心情低